沈聿亲手将我推进炼丹炉时，曾说：「晚晚体弱，借你的心头血一用。」再睁眼，

我成了敌国郡主，看着他为救白月光跪碎尊严。直到凤凰丹映出真相——他才发现，

当年雪地里给他喂药的小太阳，从来不是林晚晚。地宫坍塌那日，

他疯癫地抓着我的衣袖喊阿镜。我抽回染血的手轻笑：「陛下，

您的白月光……从一开始就是赝品。1［不，不要，沈津，我是你的妻，

不要用炼丹炉烧了我!］我心中一紧，猛地睁开了双眼。视线有几息模糊，映出头顶陌生的，

绣着繁复缠枝莲纹的鲛绡帐顶。没有冲天而起的丹火，也没有剜心取血时，那碾碎魂魄的痛。

［郡主，您醒了？］侍婢清越的声音带着欣喜，轻轻响起。［郡主?］我撑着身子坐起，

环顾四周。殿宇华美，陈设精致。［邻邦使臣觐见，郡主可去正殿观。］侍婢一边为我梳妆，

一边轻声禀报。2看着铜镜里面自己，额间一点朱砂痣。前世的记忆，带着血腥气，

翻涌而上。我是世间仅存的药灵血脉，血肉可医白骨，活死人。为救沈津，

我不惜暴露最大的秘密，用心头血为他续命。他攥着我的手，深情款款：［阿镜，待我登基，

必以江山为聘。］我信了。看着他一步步铲除异己，看着他黄袍加身，君临天下。

万万没料到。登基大典的那日。他站在那尊“炼制长生药”的八卦炼丹炉前。［阿镜，

晚晚有心疾，需要你的心头血做药引，方可救治。］他说得那样平静，理所当然。

林晚晚却依偎在他身侧，嘴角却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弧度。3南疆王宫的正殿，金碧辉煌。

我坐在父王下首的位置，听着礼官唱喏。“大晁使臣——觐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聿穿着一身的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与焦灼。他抬头，目光扫过王座之旁，

落在我脸上。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阿……”他嘴唇微动，

几乎要脱口而出。他喉结滚动，脸色白了，声音沉了下去：［吾妻晚晚］［先天心脉不足，

近来旧疾复发，药石罔效。太医言，或需……灵药滋养。］南疆王捋了捋胡须，

目光转向我：［若论灵药，朕这女儿倒是颇通此道。］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灵药么，有或没有?］我微微前倾身子，目光如锋利的冰棱。［端看陛下，

能拿出什么代价来换？］［求郡主，赐药救吾妻。］他声音沙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4金殿之上，一片死寂。只有沈津站在那里的身影，

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狼狈。［郡主但有所求，寡人……能做到。］［“哦？

”］我放下琉璃盏，身体微微前倾，［陛下为了皇后，当真什么都愿意？］他喉结滚动，

斩钉截铁：“是。”［哪怕……］［是要你大晁边境三州，烽火营十年赋税？

］沈聿的脸色瞬间煞白，袖中的手死死攥紧，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看来，在陛下心中，

皇后的命，也并非无价。］我轻轻一笑，笑声冰凉。［不！寡人……我给！

］沈聿几乎是低吼出来，他额角青筋跳动。［不急。］［刚才所言，

不过是玩笑话］［我要的代价，不是那些死物。］［陛下，每日跪在这殿外三个时辰，

诵经祈福，以示诚意。］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沈聿猛地抬头，

眼中是难以置信和被戏弄的愤怒。［怎么？陛下不愿？］［我跪！

］身后传来沈聿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我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微眯着眼，

感受着南疆微醺的风，风中还带一点薰衣草的香味。5驿馆最好的房间，

传来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衰败气息。林晚晚躺在锦被中，面色是一种不祥的灰白，

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她比沈聿先到南疆数日，舟车劳顿加上心疾沉疴，

早已是强弩之末。沈聿几乎是拖着身子闯进来的，额上全是冷汗。

可看到榻上气息奄奄的林晚晚，所有不适都被更强的恐慌压了下去。［晚晚！］他扑到榻边，

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嘶哑颤抖：［我回来了，你撑住，

药……药就快有了……］林晚晚艰难地睁开眼，嘴唇翕动，

气若游丝：［聿哥哥……我……我好难受……是不是……等不到了……］［不会的！

］沈聿猛地打断她，像是要说服她，更是要说服自己：［我已经在求药了！

南疆的灵溪郡主……］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袭来，她整个人蜷缩起来。［晚晚！太医！

传太医］沈聿慌了神，朝外怒吼。随行的老太医连滚带爬地进来，诊脉，施针，一番忙乱。

林晚晚的咳喘才稍稍平复，人却彻底昏死过去，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太医跪在地上，

冷汗涔涔：陛下……娘娘……娘娘这情况，怕是……怕是熬不过三日了……若无灵药，

臣……回天乏术啊！”三日！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沈聿耳边炸开。他猛地站起身，

眼前一阵发黑，这灭顶的绝望，几乎将他击垮。他踉跄一步扶住床柱，手指用力到泛白。

不能再等了！那个灵溪郡主，她根本就是在戏耍他！她不会给药！她就是要看着晚晚死！

一股暴戾的血气直冲头顶。他脸上再不见连日来的隐忍和颓唐，只剩下属于帝王的狠厉。

6夜色如墨，郡主仪驾在精锐护卫的簇拥下平稳前行。我坐在车内，

指尖缓缓捻动着一枚玉简。影卫刚送来的密报——沈聿仍在驿馆，因伤势和酒毒反复高烧，

昏睡不醒。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沈聿跪在广场上，

眼底一闪而过的疯狂。心底一丝极淡的不安，如同水底暗涌，但她随即压下。重伤至此，

他还能如何？就在这时，异变陡生！轰！前方拉车的异兽发出一声凄厉悲鸣，

猛地栽倒在地!整个车驾剧烈颠簸，几乎倾覆！［有埋伏！保护郡主！

］护卫统领的厉喝与兵刃出鞘的声音瞬间撕裂夜的宁静。我在车厢内稳住身形，

眸中寒光乍现。［是谁?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当车帘被狂暴的剑气撕碎，

那道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时。我的瞳孔也在瞬间骤然收缩！是沈聿！

他根本不在驿馆！他竟拖着那样一副破烂身躯，亲自来了！此刻的他，状若疯魔，

身上还穿着已被鲜血和污渍浸染得看不出原色，左臂的绷带早已不见，唯有一双眼睛，

燃烧着近乎实质的、癫狂的火焰，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拿下她］沈聿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种斩尽杀绝的狠厉。

他带来的死士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抱着必死之心，打法凶悍无比，竟一时缠住锐护卫。

我指尖紫晶石手钏光华大盛，毒粉尚未出手。沈聿已如同扑食的饿狼，

完全不顾自身空门大露，合身撞入车厢！浓重的血腥味和一股腐败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你……”我内力运转，掌风凌厉拍向他胸口要害。沈聿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但他趁机用一只铁箍般手腕，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另一只重伤的手臂，竟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将一柄淬了幽蓝寒光的匕首，抵在了我颈侧！

［别动！］他喘息粗重，热气喷在耳畔，带着血腥和死亡的味道，［解药！给朕解药！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出乎意料！［沈聿，你找死！］云镜眸中冰寒一片，

手腕被他死死扣住，颈间匕首传来的冰冷触感和一丝细微的刺痛。［交出解药！

否则……］沈聿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匕首又逼近一分。［朕不在乎与你同归于尽！

］7鞭影如同毒蛇，一次次撕裂空气，落在早已皮开肉绽的后背上。盐水浸入伤口，

带来钻心刺骨的剧，仿佛在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沈聿状若疯魔，眼底是猩红的执念，

嘶哑的逼问在阴湿地牢中回荡：［解药！给朕解药！说——！］我死死咬着下唇，

腥甜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死压在喉咙深处。意识在剧痛的冲击下阵阵模糊。

［不能晕过去……绝不能……］就在又一鞭落下，几乎要将意识彻底抽离的瞬间，

一个被遗忘的、记忆深处的碎片，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劈开了我混沌的脑海。

凤凰丹——南疆云氏王族真正的圣物，却早已失落几百年。

8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我饱受折磨的心中骤然成型！

沈聿再次举起染血的鞭子，就在他即将挥下的前一刻——［住手……］我的声音极其微弱，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沈聿的手臂僵在半空，

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我：［你肯说了？］我艰难地抬起头，凌乱的发丝沾着血污黏在脸颊。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如同疯狗般的男人，一字一句，

却清晰无比：［你折磨死我……林晚晚……必死无疑……］沈聿瞳孔一缩，鞭子缓缓放下，

逼近一步：［你到底想说什么？］［世间能救她的……或许……只有一物……］我喘息着，

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力气。［葬神山……圣物……凤凰丹。

］［葬神山……凤凰胆……］沈聿喃喃重复，这个地方他确有印象，险峻异常，

传闻有进无出。［朕如何信你？］［你……可以不信……］我闭上眼，

的力气都要耗尽［带着你皇后的尸体……回你的大晁……或者……赌一把……］我不再说话。

地牢内陷入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沈聿死死盯着我。然后，

猛地俯身，再次掐住我的下颌，迫使我睁开眼看着他，

声音低沉而危险：［凤凰丹……如何取？说！］我迎着他迫人的目光，眼底露出一丝的冷光。

我成功了。利用沈津找到我族圣物——凤凰丹。至于找到之后……我垂下眼帘，

掩去眸中翻涌的寒意。9葬神山外围的毒瘴林，紫色烟雾迷蒙。

沈聿将一枚丹药粗暴地塞进我的嘴里。“别想耍花样。”他声音沙哑，眼神警惕。

我缓缓咽下丹药。瞥了他一眼，忽然轻笑：“这般防备，是怕我死了，没人带路？

［还是……］我顿了顿，语气带着恶意的揣测：［怕我死了，

连这最后一点能折磨的对象都没了？］沈聿脸色一沉，死死瞪着我，最终却只是扭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