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忘忧茶馆”弥漫着一股慵懒的茶香和……薯片的碎屑味。林小凡瘫在竹编椅子里，
像一条被晒干的咸鱼，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悬挂的、据说是能辟邪的铜风铃。“我说，
苏婆婆，”他有气无力地开口，“咱们这‘阳间守护者’的活儿，是不是有点太接地气了？
昨天帮王大妈找她家走丢的、被一只贪吃鬼附身的泰迪，
前天劝一个因为WiFi信号太差而暴走的学霸鬼安心投胎……现在，
我感觉自己更像是个社区调解员，还是专管非人类纠纷的那种。
”苏婆婆慢悠悠地擦拭着一个青瓷茶杯，眼皮都没抬：“小凡啊，阴阳有序，众生皆苦。
能帮则帮，积德行善嘛。再说了，你以为鬼王当保镖的日子很轻松？
”她意有所指地瞥向角落。角落里，
墨宸正襟危“坐”——如果盘腿飘在离椅子面三寸高的地方也算坐的话。他眉头紧锁，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得几乎要摩擦出火星，周身散发出低气压。屏幕上，
一个顶着“无敌战神小学生”ID的角色正把他操控的、装备华丽的角色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靠！开挂！这绝对是开挂！”墨宸咬牙切齿，俊美的脸因愤怒（和可能的羞愤）微微扭曲，
“本王征战沙场千年，竟被此等黄口小儿……”话音未落，屏幕一灰，
“DEFEAT”的巨大字样跳了出来。“噗——”林小凡没忍住，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他赶紧捂住嘴，肩膀可疑地耸动。墨宸冰冷的视线像两把飞刀甩了过来：“凡人，
你在嘲笑本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林小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求生欲爆棚，
“我是在想……呃，想幽冥会！对，幽冥会！这帮孙子最近也太安静了，
上次凶宅直播之后就没动静了，肯定憋着坏呢！我这心里不踏实啊！”他赶紧转移话题。
苏婆婆放下茶杯，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安静？未必。小凡，
你最近有没有留意一些……奇怪的新闻？或者，老王那边有什么新发现？”说曹操，曹操到。
茶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
一股混合着机油味、汗味和廉价古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老王，
那位坚信“科学能解决一切超自然现象”的保险公司理赔员，
顶着他标志性的鸡窝头和黑眼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重大发现！同志们！重大发现！
”老王挥舞着一叠打印纸，兴奋得像发现了新大陆，“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我的‘超自然现象大数据交叉比对系统’不会错！
”林小凡嫌弃地往后缩了缩：“王哥，你这系统名字还能再长点吗？还有，
你身上这味儿……刚钻完下水道？”“差不多！”老王一**坐下，
抓起桌上墨宸刚开封还没来得及吃的薯片就往嘴里塞，
“我排查了近三个月全市所有‘无法解释’的小额理赔申请和报警记录，
结合我安装在各大养老院、老旧社区的‘环境异常波动监测仪’的数据，
终于让我揪住了幽冥会的小尾巴！”墨宸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薯片袋，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
老王浑然不觉，把打印纸摊开在桌上，唾沫横飞：“看！首先是这个！
城西‘夕阳红’养老院，连续三个星期，超过十位独居老人报案，
说半夜接到‘已故亲人’的电话！电话内容高度一致：声称自己在下面缺钱花，
或者生病了需要打点‘阴差’，要求老人立刻往某个指定账户汇款，金额不大，
三五百到一两千不等！”林小凡皱起眉头：“这不就是典型的电信诈骗？冒充熟人借钱。
”“问题就在于！”老王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第一，
这些电话都是直接打到老人房间的座机上！号码显示是乱码或者干脆是空白！第二，
根据护工和监控记录，电话响起时，房间里除了老人，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第三，
也是最重要的，有好几个老人信誓旦旦地说，电话那头的声音，
绝对就是他们刚去世不久的老伴儿或者儿女！连说话的口头禅、咳嗽声都一模一样！
有几个老人甚至因为过于激动和惊吓，心脏病都犯了！”一股寒意顺着林小凡的脊椎爬上来。
墨宸也收起了对薯片的怨念，飘近了些，盯着资料：“控魂传音？很低级，但对付凡人，
尤其是思念亲人的老人，确实有效。”“还没完呢！”老王又抽出几张纸，“再看这个！
‘金鼎科技’！一家搞生物制药研发的公司，上个月，他们的核心实验室连续发生怪事！
先是几份关键的实验数据记录本离奇失踪，又在保洁员的垃圾桶里被找到，
上面全是看不懂的鬼画符！接着，他们斥巨资从国外引进的某台精密仪器，
莫名其妙出了故障，厂家检查后发现是内部一根极其关键、理论上不可能被触及的线路，
被人为……嗯，或者非人为地‘腐蚀’断了！最离谱的是，他们的保安队长信誓旦旦地说，
在监控录像里，看到半夜实验室的电脑屏幕自己亮了，键盘噼里啪啦地响，
鼠标指针在屏幕上乱飞，像是在……拷贝文件！但回放录像，除了屏幕光，啥也拍不到！
”“穿墙鬼？”林小凡立刻想到了阿飘姐，但阿飘姐顶多附身电视购物频道，“不对，
阿飘姐没那么大能耐，而且她只关心八卦和网速。这是专业的商业间谍鬼啊！
”“Bingo！”老王打了个响指，
“结合我安装在‘金鼎科技’外围的监测仪记录到的、微弱的非正常电磁波动峰值，
以及养老院那边监测到的、同样类型的阴性能量残留……指向性非常明确！手法虽然糙，
但效果拔群！幽冥会这帮孙子，在用鬼干脏活！诈骗老人棺材本，偷窃商业机密！
简直毫无底线！”茶馆里一时陷入了沉默。窗外的阳光明媚，
茶馆内却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愤怒。“妈的！”林小凡一拳砸在桌子上，“连老人的钱都骗！
用鬼去偷东西！这帮杂碎！”他想起自己那点可怜的工资和房租，
对骗老人钱的行为尤其深恶痛绝。苏婆婆叹了口气：“幽冥会行事，向来不择手段。
他们需要大量资金维持运转，购买各种邪门材料，
也需要有价值的情报来换取更多资源或与某些人类败类交易。
利用那些懵懂无知、或者被他们强行奴役的低级鬼魂，成本最低，风险最小。”“找到他们！
”墨宸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这些被奴役的鬼魂，源头在哪里？
能量残留的汇聚点，总有迹可循。”“老王，你这些监测数据，能锁定更具体的范围吗？
”林小凡急切地问。老王挠了挠鸡窝头，
有些尴尬：“呃……我的‘超自然现象大数据交叉比对系统’虽然厉害，
……目前只能把养老院那边的能量源锁定在以养老院为中心、半径五百米的一个老旧居民区。
科技公司那边更模糊，指向他们公司后面一片废弃的物流仓库区。
范围还是有点大……”“五百米……仓库区……”林小凡摸着下巴，“看来，
得实地‘走访’一下了。”“走访？”老王眼睛一亮，“带上我！
是个改装过的盖革计数器）和‘次声波驱散器’（超大功率广场舞音箱）正好需要实战检验！
”墨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累赘。”老王不服：“嘿！墨老弟，话不能这么说！
科学的力量是无穷的！我这装备……”“停！”林小凡赶紧打断，
他怕老王一激动把“反灵能磁场发生仪”的原型机掏出来，
那玩意儿上次差点把苏婆婆的茶壶磁化了，“王哥，你情报工作做得好，
但深入虎穴……还是交给我们专业人士。你继续监控数据，有更精确的定位立刻通知我们！
”老王虽然有点失落，但也知道自己的装备在狭窄空间可能造成友军误伤，
嘟囔着：“行吧行吧，后勤支援也很重要……记得给我开发票，
设备损耗要报销的……”**夕阳下的阴影：养老院追踪**傍晚，
夕阳给“夕阳红”养老院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却驱不散那股陈腐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林小凡和墨宸伪装成前来探望“远房亲戚”的家属，混了进去。墨宸收敛了鬼王气息，
看起来只是个过分俊美、生人勿近的酷哥，引得几个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老太太频频侧目。
“就是这栋楼，三到五层，是报案老人集中的区域。”林小凡压低声音，他的左眼微微发热，
视野里开始浮现一些稀薄的、灰白色的雾气状能量残留，如同蛛网般飘荡在走廊和楼梯间。
右眼的“钛合金狗眼”则暂时没看到什么特别标签。他们来到三楼。一个房间门口，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囡囡啊，
钱……钱妈昨天打过去了……你收到了吗？不够跟妈说……下面冷吗？
多穿点……”她的眼神空洞，带着深切的悲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林小凡心中一酸。
他悄悄运转异能，右眼聚焦在老奶奶身上。没有鬼魂附体，
但她头顶飘着一个淡淡的灰色标签：【近期遭受“伪音侵扰”，精神恍惚，
执念：确认女儿是否安好。
】旁边还有一个更淡的、指向她房间座机电话线的箭头状能量残留。“目标在电话线里？
”林小凡用眼神示意墨宸。墨宸微微点头，他的感知更为敏锐：“很弱，很分散，
像……某种‘回音’？本体不在这里。”他们顺着能量残留最浓的方向，
走向楼道尽头一个堆放清洁工具的小隔间。残留在这里汇聚，
指向墙壁内部的老旧电话线管道。“看来是利用电话线路作为‘通道’，传递控魂之音。
”墨宸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极淡的黑气，轻轻触碰墙壁内的管线。
黑气如同活物般钻了进去。片刻，墨宸收回手，眉头微蹙：“源头被切断了。很谨慎。
残留的能量指向……外面。”他指了指窗外。窗外，隔着养老院的围墙，
是一片密密麻麻、如同迷宫般的“筒子楼”老居民区。正是老王圈定的五百米半径范围。
“范围还是太大。”林小凡有些泄气，“难道要一栋楼一栋楼去搜？”就在这时，
林小凡的右眼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金光，
从不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打盹的老大爷身上一闪而过。他凝神看去，
老大爷头顶飘着一个奇怪的标签：【被“金线傀丝”轻微标记，无意识信标。
】标签指向他口袋里露出的半截……老年手机。“金线傀丝？”林小凡一愣，
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幽冥会。墨宸也感应到了，低声道：“一种低级的追踪标记邪术，
施术者能感应到被标记者的位置和大概状态。看来，他们不仅骗钱，
还把这些‘上钩’的老人当成了可以重复利用的‘资源’，标记起来，方便下次‘收割’。
”一股怒火直冲林小凡脑门：“畜生！”他强压火气，
仔细观察那丝极其微弱的金光标记的“流向”。它并非指向某个固定建筑，
而是像一条极细的丝线，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最终汇入老居民区深处。“有门！
”林小凡精神一振，“跟着这‘傀丝’走！它最终会回到施术者或者中转点！
”两人不动声色地离开养老院，混入如同巨大蜂巢般的老居民区。筒子楼的墙壁斑驳，
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空中纠缠，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潮湿的气味。
林小凡的右眼紧盯着那根常人无法看见的“金线”，
它如同活物般在狭窄的巷道、杂乱的院落间蜿蜒穿行。越往里走，环境越显脏乱破败。最终，
“金线”指向了一栋位于死胡同最深处、几乎被违章建筑包围的三层小楼。
小楼窗户都用破木板钉死，大门紧闭，锈迹斑斑。周围的能量残留明显浓郁了许多，
带着一股阴冷的腥甜味。“就是这儿了。”林小凡感觉左眼有点刺痛，
这里的“脏东西”浓度超标。他看向墨宸。墨宸闭目感应了一下，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里面……有东西。不止一个。很弱的怨气，
混杂着……贪婪的人味。”他显然也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怎么进去？破门？
”林小凡跃跃欲试，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帅一把。
墨宸像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眼：“打草惊蛇？”他飘到小楼侧面一处阴影里，伸出手指，
指尖黑气凝聚成一根细针，轻轻在墙壁上一划。
坚硬的砖石如同豆腐般被切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切口光滑如镜，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林小凡：“……”行吧，你厉害。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楼内一片漆黑，
弥漫着灰尘和霉菌的味道，还有一股……劣质线香混合着某种腥臊的气息。顺着楼梯往下，
隐约听到地下室传来断断续续的、念咒般的低语和压抑的啜泣声。他们潜伏到地下室门口。
门缝里透出昏黄摇曳的烛光。林小凡凑近门缝，右眼瞬间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