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上冰凉的触感让南宫星星一个激灵。
死亡威胁近在咫尺,来自反派爹的压迫感是实实在在的。她能感觉到捏着自己下巴的那根手指,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易折断她脆弱的小脖子。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南宫星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原著里关于南宫霆的细节。他并非生来就是恋爱脑舔狗,他曾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血修罗”,也曾是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幽王殿下。他的野心和骄傲,是被一次次的求而不得和皇帝的猜忌打压,才逐渐消磨,转而以一种更扭曲的方式——对女主的执念——来寄托。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同情,不是劝慰,而是一个更疯狂、更能**他麻木神经的目标!
于是,南宫星星非但没有露怯,反而努力抬起小下巴(尽管还被捏着),用那双清澈剔透的大眼睛,迎上南宫霆死寂的目光,小奶音掷地有声:
“窝没糊涂!爹,你瞅瞅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一个不稀罕你的女人,要死要活,丢不丢人?”她试图模仿记忆中霸总的口吻,奈何词汇量和声线限制,效果颇为滑稽,“天下美女……啊不是,天下江山那么多,不值得你奋斗吗?太子那个瘪犊子,他配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南宫霆眸中的死寂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那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松动了一瞬。他大概是这辈子第一次,被一个三岁半的奶娃娃用这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
“哦?”他尾音拖长,带着一丝玩味,更多的却是危险,“那你说,该如何?”
机会来了!
南宫星星精神一振,也顾不上喉咙痒了,小嘴叭叭地开始“画大饼”:“首先,你得支棱起来!别再喝酒了!身体是革命……啊是造反的本钱!”
“其次,搞钱!有钱能使鬼推磨!窝记得原著……啊呸,窝梦里老神仙说了,城西那座废了的黑铁矿,底下其实有伴生金矿!还有城南那片没人要的盐碱地,能搞一种新式制盐法,产出雪白雪白的细盐!”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南宫霆的表情。他依旧没什么大的反应,但那双空洞的眸子,似乎开始聚焦,落在了她因激动而泛红的小脸上。
“还有……养兵!偷偷滴养!武器、铠甲、粮饷,都得跟上!窝知道几种新式炼钢法和高产作物……咳……”说得太急,她又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旁边跪着的丫鬟已经吓傻了,**这是中邪了吗?说的都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南宫霆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南宫星星都快以为他是不是站着睡着了,或者是在考虑哪种“死法”更适合她。
终于,他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那冰冷的指尖离开时,无意中擦过她滚烫的脸颊,带来一丝奇异的触感。
他没有说话,只是直起身,依旧用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再看她一眼,转身,踉跄着步伐,再次融入了殿外的黑暗中,留下满室的酒气和一片死寂。
南宫星星脱力般瘫软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这算是……蒙混过关了?他信了还是没信?
接下来的两天,南宫星星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似乎换了一批,新来的管事嬷嬷行事干练,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汤药饮食都精细了许多。她这场来势汹汹的风寒,竟然奇迹般地快速好转起来。
更让她意外的是,殿内的灰尘被打扫干净,破损的窗棂糊上了新纸,连熏香都换成了安神助眠的清淡种类。
南宫霆没有再出现。
直到第三天下午,南宫星星正抱着一碗甜甜的燕窝粥小口喝着,殿外传来通报:“王爷到。”
她手一抖,勺子差点掉进碗里。
抬头,只见南宫霆依旧穿着那身皱巴巴的常服,脸色似乎比前几天更苍白了些,但眼神里的混沌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看不出情绪的幽暗。他手里,还拎着一小坛酒。
他走到桌前,将酒坛“咚”地一声放在桌上,然后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继续说。”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虚无,多了几分实质性的压迫。
南宫星星眨巴着大眼睛,心里快速盘算。这是……对她之前的“提案”感兴趣了?
她放下小勺子,努力坐直身体,摆出谈判的架势:“爹,你想通了?”
南宫霆没回答,只是拿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他优美的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然后,他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看你还能放出什么屁”。
南宫星星深吸一口气,开始她的表演。她伸出小短手,蘸了蘸碗里没喝完的燕窝粥,在光洁的桌面上画起了歪歪扭扭的“地图”。
“爹,你看,这是京城,这是咱们王府……窝觉得,咱们可以先从商业入手,开酒楼,开钱庄,收集情报,掌握经济命脉……还有啊,那个吏部尚书的儿子不是老跟你不对付吗?咱收集他黑料,搞垮他!兵部那个老狐狸,他小舅子走私军械,咱可以……”
她把自己能记起来的原著里的边角料信息、人物关系、未来可能发生的重大事件,都用一种孩童呓语混合着“霸总语录”的方式,含糊又笃定地讲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南宫霆的反应。
他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喝酒,偶尔,在她提到某个关键人物或事件时,他端着酒坛的手会微微停顿,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会闪过一丝极锐利的光。
当南宫星星说到兴奋处,小巴掌一拍桌子,奶凶奶凶地总结:“总之,爹!跟着窝干,窝带你吃香的喝辣的!等咱有了钱有了人,看谁不顺眼就盘他!窝看那座金山……啊不,那座矿山就不错,盘它!”
“噗——”
一声极轻微的、压抑不住的笑声从门口传来。是那个新来的管事嬷嬷,她赶紧捂住嘴,低下头,肩膀却还在微微抖动。
南宫霆一个冷眼扫过去,门口瞬间恢复死寂。
他转回头,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激动而脸蛋红扑扑、眼睛亮晶晶,嘴里却喊着“打打杀杀”、“盘矿山”的三岁半团子,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他放下酒坛,身体前倾,再次靠近南宫星星。这一次,没有浓烈的杀意,只有一种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小疯子。”他低声说,语气复杂难辨。
然后,他伸出手,这次不是捏下巴,而是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南宫星星的额头。
“病好了,就少做梦。”
说完,他站起身,再次离开。但这一次,他没有带走那坛酒。
南宫星星摸着被敲的额头,看着那坛留在桌上的酒,又看了看桌上那副被燕窝粥糊得一塌糊涂的“战略地图”,眨了眨眼。
他刚才……是不是没再说要“扔她喂狗”?
而且,他好像……笑了?虽然可能只是肌肉抽搐。
有门儿!
南宫星星握紧了小拳头,内心燃起熊熊斗志。
改造怨种反派爹计划,第一步,引起兴趣,貌似……初步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