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下,我戴着一个滑稽的兔子头套,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打赏音乐,一首接着一首。
我的身体不停跳着那些曾经为我带来荣耀的舞蹈,现在却成了我受刑的工具。
我的两侧,是戴着小猫和小狗头套的妹妹们,小雅和小柔。
她们的身体摇摇欲坠,被封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像可笑的动物叫。
耳麦里传来我丈夫顾景辞的喊声:
「跳啊!
林晚!
你不是最有实力的C位吗?
拿出你的实力来啊!」
他的声音冰冷,却又带着一丝兴奋。
我透过头套的眼孔,看向不远处。
他和许清清,亲密地拥坐在沙发里。
我的视线越过他们,落在角落里。
我的母亲被绑在椅子上,嘴也被封着,眼里全是心疼和绝望。
可只要我们的跳舞动作慢下来,顾景辞身边的保镖就会走过去,把一整瓶冰冷的矿泉水,从母亲头上浇下去。
母亲的身体本就虚弱,被冷水一激,立刻瑟瑟发抖。
而在我大学时,顾景辞第一次来我家吃饭时,他还局促不安地站在我家门口。
他从小父母双亡,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母亲没有丝毫看不起他,反而拉着他的手,像对自己亲儿子一样,给他夹了满满一碗他最爱吃的红烧肉。
那天,他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对我说:
「晚晚,阿姨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而我的父亲走得也很早,是母亲一个人打三份工,才把我们三姐妹养大。
她在餐厅洗过盘子,在市场做过保洁,深夜还要做手工活。
她的手全是老茧,腰也因为常年劳累直不起来。
可她总笑着对我们说:
「妈妈不累,看到你们在舞台上发光,就什么都值了。」
直播间里,顾景辞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让我停手?
那就好好取悦观众,让今晚的流水破亿!」
我不敢停。
汗水浸透了我的演出服,紧紧贴在身上。
弹幕上滚动着各种污言秽语,都在讨论我的身材。
【这身材绝了,顾总会玩啊!】
【C位就是不一样,这腰、这腿,便宜顾总了。】
【刷个火箭,让镜头拉近点,我要看特写!】
【她是不是在哭啊?戴着头套看不清,不过哭起来跳舞肯定更带劲!】
这些肮脏的文字,像无数只黏腻的手,在我身上游走。
因为我的舞蹈功底最好,大部分高额打赏都点名让我SOLO。
我很开心,但也很绝望,只能拼命地跳。
因为我跳得越卖力,单独打赏就越多,妹妹们就能多休息一秒,母亲就能少受一分折磨。
我的妹妹们,小雅和小柔,她们很懂事。
她们从小就知道家里条件不好,练功服破了洞,就自己缝起来。
脚磨破了,就躲起来自己上药,从不喊疼。
我第一次拿到代言费,给她们买了最贵的舞鞋。
她们却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说要等到最重要的比赛才舍得穿。
她们本该有光明的未来,现在却和我一起,在这里受辱。
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景辞。
而就在一年前的雨夜,他还把唯一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晚晚,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那时的他,眼里的温柔是真的。
而现在,给我最大伤害的,也是他。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终于,在一次旋转后,我体力透支,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在我闭上眼睛前,我好像看见顾景辞猛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