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的时候,他已经从抢救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躺在床上,插着氧气管,脸色灰败,眼窝深陷,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
那身披了几十年的优越感,终于被病痛和耻辱撕得粉碎。
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被顾思嘉一把按住。
“阿晚……”他声音沙哑,像破旧的风箱,“你来了……”
顾思嘉站在床边,一看到我,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
“妈,爸他……”
我没理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好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
顾正清费力地朝我伸出手,那只曾经夺走我稿纸,签下他自己名字的手。
如今,它干枯,瘦弱,布满老年斑。
“阿晚,我错了……”
他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顺着脸上的褶皱,没入发白的鬓角。
“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偷你的人生……我不该那么对你……”
他哭得像个孩子,声泪俱下。
“我们复婚,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比以前更好。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房子,存款,全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他见我无动于衷,更加急切地抛出筹码。
“出版社那边,我已经联系了!我要把所有书的署名,全都改成你的!以后所有的版税,也都是你的!阿晚,我把一切都还给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思嘉也在一旁哭着帮腔:“妈,爸是真的知道错了!医生说他不能再受**了!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们一家人,不能就这么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