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光,如同被狂风吹散的尘埃,悄然落定在满目疮痍又倔强复苏的大地上。
曾经肆虐的NEV-15病毒,
在“影子”组织的阴谋被彻底曝光、全球残存力量不计代价的围剿和真正解药的普及下,
终于被艰难地压制下去。阴霾并未完全消散,
变种的威胁、资源的匮乏、秩序的脆弱依旧如影随形,但至少,那令人绝望的崩塌已经停止,
世界在断壁残垣中,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自我修复。
北方新建立的“希望之城”综合医疗中心,是这片复苏土地上为数不多亮着稳定灯光的地方。
它由数个大型避难所医院合并而成,汇集了劫后余生中最优秀的医疗力量。
消毒水的味道依旧熟悉,但少了那份末日急诊的绝望压抑,多了几分重建期的忙碌与期冀。
林宇航穿着洗得发白的医生袍,穿行在相对安静的儿科隔离病区。
他脸上的线条比三年前更加深刻,眼神沉稳如深潭,
曾经的痛苦和自责沉淀为一种内敛的力量,唯有偶尔望向窗外时,
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难以磨灭的沉重。他停在一间隔离病房外,透过观察窗,
目光落在病床上一个瘦小的身影上。男孩约莫七八岁,发着高烧,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
呼吸有些急促,症状像极了……小杰。也像极了无数个在病毒爆发初期,
在他手中无力回天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在一个刚被发现的小型幸存者据点送来的,
感染了一种变异的呼吸道病毒,病情凶险。主治医生看到林宇航,松了口气:“林主任,
您来了。3床,情况不太好,高烧不退,肺部炎症进展很快,对常规抗病毒药物反应不佳。
我们担心……”林宇航点点头,没有多言,仔细地翻阅着病历和最新的检查报告。
那熟悉的、冰冷的恐惧感再次悄然爬上脊背。三年了,他救过很多人,
但每一次面对类似小杰的症状,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仿佛就会重新裂开,拷问着他的灵魂。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病房。孩子的母亲坐在床边,
眼神中充满了和林宇航当年在医院所见如出一辙的恐惧与无助。“医生,求求您,
救救小宇……”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宇航走到床边,俯下身,
动作轻柔地检查着孩子的瞳孔、呼吸和脉搏。孩子因高烧而迷蒙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
像极了小杰最后望向他的模样。巨大的痛苦和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手指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别怕。”林宇航的声音异常温和,仿佛穿透了时光,
既是对孩子说,也是对记忆中那个小小的灵魂说,“我们会尽全力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排除掉脑海中翻涌的旧日画面,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病患上。
症状虽然相似,但血检和影像结果有细微差异。
他想起了手册中关于早期病毒变种的零星记录,
想起了自己在磐石研究所看到的那些残酷数据,也想起了这三年来不断积累的新经验。
“调整治疗方案。”林宇航走出病房,声音沉稳而果断,对主治医生下达指令,
“停用当前抗病毒药物。立刻给予高剂量免疫球蛋白冲击,
结合体外膜肺氧合(ECMO)支持,减轻肺部负担。同时,采集样本,紧急送基因测序,
我要知道这个变种的精确序列!通知药房,准备实验性抗逆转录酶抑制剂备用,
剂量按……”他快速报出一串精确的数字。他的指令清晰、专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主治医生立刻记录执行。这是林宇航三年来无数次从死亡边缘拉回生命的经验结晶,
也是他用无数个不眠之夜研读资料、参与解药后续研发积累的知识。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是惊心动魄的拉锯战。林宇航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监护室外,
紧盯着每一项数据的变化,随时调整治疗方案。孩子的病情几度反复,高烧惊厥,
肺部影像一度恶化。每一次警报声响起,都像重锤敲在林宇航心上,唤醒着最深的恐惧。
但他没有退缩,没有崩溃。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意志力对抗着心魔,
用毕生所学与死神争夺着这个幼小的生命。终于,在第三天黎明,
第一缕微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时,孩子的体温开始稳步下降,呼吸渐渐平稳,
血氧饱和度回升到了安全线以上。基因测序结果也传回,证实了林宇航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