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圜的条件是什么，不言而喻。

回去的车上，没有人说话。

弟弟坐在后排，一直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到家时，已经凌晨两点。

爸妈瘫坐在沙发上，像老了十岁。我妈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出声：“造孽啊……我们林家是造了什么孽……”

“妈，别哭了。”我给她倒水，“今天这事，早点看清比晚点看清好。”

“可孩子……”她抬起头，眼睛红肿，“那孩子要是真是小涛的……”

“那就按程序来。”我爸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果孩子是我们林家的，我们认。该养养，该负责负责。但房子，绝对不可能给。”

“那晓莉要是非要房子才肯生呢?”我妈问。

“那就让她生下来，我们养。”我爸说这话时，腰板挺直了些，“我们老两口还有点退休金，养个孩子够用。但想用孩子要挟我们家，门都没有。”

弟弟终于有了反应：“爸……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妈妈!”我爸猛地拍了下桌子，“小涛，你今天也看到了，他们一家是什么嘴脸!还没进门就敢要房子，进门了还不得把我们全家生吞活剥了?!”

弟弟不说话了，只是哭。

我看着这个从小跟在我**后面的男孩，心里又疼又气。

“小涛，”我坐到他身边，“你跟姐说实话，除了要房子，陈晓莉还提过什么要求?”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她说……等她弟结了婚，想把爸妈接来城里住。”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说乡下医疗条件不好，老人年纪大了，住在一起好照顾。”

听起来多孝顺。⁤⁣⁤⁡‍

“然后呢?”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她说老宅空着也是空着，可以卖了，在城里换套小点的，写她爸妈的名字……说是给她爸妈养老……”

我倒吸一口凉气。

爸妈也震惊地看过来。

“她真是……算计得明明白白啊。”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把我们全家都算计进去了!”

“你怎么现在才说?!”我爸站起来，指着弟弟的手都在抖。

“她说这是为我们家好……”弟弟抱头痛哭，“她说她嫁过来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要互相扶持……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她是要把我们家掏空……”

“没想到?”我把他拉起来，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林涛，你二十五岁了，不是十五岁。你真的看不出她在算计吗?还是你看出来了，但不敢承认，因为你爱她，因为她怀孕了?”

弟弟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错了。

可有些错，一旦犯下，代价太大。

凌晨三点，沈浩回来了。

他带回来一个U盘，插在电视上。

里面是几段视频和照片——陈晓莉在不同场合，和不同的男人搂抱亲吻，时间跨度从三年前到现在。

最后一张照片，是三个月前，陈晓莉和一个戴着金链子的男人从酒店出来，手挽着手，笑得甜蜜。

而那个时候，她已经和弟弟在一起了。

“这个男人叫张强，做建材生意的，有老婆。”沈浩平静地叙述，“陈晓莉跟他在一起一年半，中间为他流过一次产，张强老婆找上门闹过，小区里很多人都知道。”

电视屏幕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明明暗暗。

弟弟盯着照片，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

“还有，”沈浩补充道，“我查了陈晓莉的医保记录，过去三年，她做过四次人流手术，分别在四家不同的医院。”⁤⁣⁤⁡‍

四次。

比医生说的还多一次。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然后，弟弟猛地站起来，冲向卫生间。

紧接着传来剧烈的呕吐声，和压抑的、野兽般的哀嚎。

我妈又哭了，这次是心疼儿子。

我爸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滑下来。

我看着电视上那张陈晓莉和张强的合影，突然觉得很可笑。

这个女人，用精心编织的谎言，差点毁了我们全家。

而我的弟弟，那个善良单纯的傻小子，成了她最完美的猎物。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姐，今天的事还有回旋余地。房子过户，婚礼照办，之前的都当没发生过。否则，你弟弟会身败名裂。你考虑一下。”

发信人：陈晓峰。

我盯着屏幕，慢慢握紧了手机。

回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