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了我一场盛大而梦幻的求婚，在城市之巅，在璀璨星河下，用一枚八克拉的粉钻套住了我的无名指。他说，江念，嫁给我，做我沈聿尘唯一的太太。我以为我拥有了全世界，拥有了他全部的爱。可我忘了，童话故事里，总有一个前任，被称为“白月光”。当那个消失了三年的名字，在他手机屏幕上亮起时，我才明白，我得到的，不过是她不要的替代品。而我腹中悄然萌芽的那个小小生命，成了我这场爱情笑话里，最荒唐也最珍贵的意外。所以，我走了。在他为白月光奋不顾身奔赴机场的那个雨夜，我带着他永远不会知道的秘密，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江念，嫁给我。”

沈聿尘单膝跪地的时候，整个露天餐厅的灯光仿佛都汇集在了他手中的那枚戒指上。切割完美的粉色钻石，在深蓝色的夜幕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像一颗被捕获的、为我而燃烧的星星。

周围是侍者和被清场后留下的乐队成员善意的微笑，小提琴拉着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听过的那首《LaVieenRose》，晚风轻拂，带着盛夏花园里玫瑰与栀子的香气。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梦境。

我捂着嘴，眼眶瞬间就热了。和他在一起两年，从一个初出茅庐的设计师助理，到如今能独立带项目，他给了我事业上的扶持，更给了我生活里无微不至的关爱。他成熟、稳重、英俊，几乎满足了我对伴侣的所有幻想。

我一直知道我们会结婚，却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浪漫，如此猝不及防。

“我愿意。”

我哽咽着说出这三个字，声音微弱却坚定。

他眼中的笑意瞬间漾开，温柔地执起我的手，将那枚冰凉的戒指缓缓推入我的无名指，尺寸分毫不差。他站起身，将我拥入怀中，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谢谢你，念念。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沈太太了。”

**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幸福感像涨潮的海水，几乎要将我淹没。这个男人，这个我深爱着的男人，终于要完全属于我了。

晚宴结束后，他牵着我回到我们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公寓。一路上，我都像踩在云端，不时低头看看手指上的戒指，傻笑出声。沈聿尘开着车，时不时侧过头看我，眼神里满是宠溺。

“这么喜欢？”他问，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我戴着戒指的手。

“嗯。”我重重点头，将脸颊贴上他的手背，“喜欢……更喜欢送戒指的人。”

他低笑一声，捏了捏我的指尖，没再说话，但车内的气氛却因为这简单的互动而变得更加甜蜜。

回到家，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沈聿尘从背后抱住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侧。“沈太太，今晚有什么奖励？”

我被他弄得有些痒，笑着躲闪：“沈先生，你想要的奖励，还需要问吗？”

他将我打横抱起，走向卧室。窗外的霓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们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亲吻、纠缠，将这个夜晚的浪漫与**推向了最**。

结束后，我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只满足的猫。身体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我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心里盘算着一个小秘密。

其实最近半个多月，我的身体一直有些奇怪的反应。嗜睡，闻到油烟味就犯恶心，连一向准时的例假，也推迟了整整十天。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因为工作忙，也因为一丝近乡情怯般的不安，一直没去验证。

但今晚，在这个他向我求婚的特殊日子里，那个猜测变得无比清晰和确定。

我悄悄起身，对他说了句“我去喝口水”，然后光着脚溜进了浴室。我从储物柜最深处翻出了之前备用的验孕棒，手心控制不住地冒汗。

等待结果的那几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看到显示区清晰地出现了两条红杠时，我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瞬间包裹了我。

我怀孕了。

我要当妈妈了，沈聿尘要当爸爸了。

我们的孩子，就在这个最幸福的夜晚，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我几乎能想象到沈聿尘知道这个消息时，那张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会露出怎样惊喜的表情。

他那么喜欢孩子，我们之前闲聊时，他不止一次提过，希望婚后能有一个像我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

我拿着那根小小的验孕棒，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我决定了，要把这个消息，当做我送给他的、回应求婚的最好礼物。

我走出浴室，他正靠在床头看手机，见我出来，便放下手机朝我伸手：“过来。”

我笑着走过去，将验孕棒藏在身后，重新钻进他怀里。“聿尘，我也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哦？”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的沈太太准备了什么惊喜？”

我正要开口，气氛正好，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私人手机却不合时宜地振动了起来。

那是一部他极少使用的手机，**也是我从未听过的、一首略显陈旧的钢琴曲。沈聿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电话有些意外。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那是一种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震惊、慌乱、难以置信，甚至……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痛楚。他的眼神，瞬间就从我身上抽离，牢牢地钉在了那个亮起的屏幕上，仿佛那里有能将他灵魂都吸进去的黑洞。

我的心，毫无预兆地咯噔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怎么了？”我轻声问，试图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他没有回答我，手指颤抖着，划开了接听键。他甚至没有开免提，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我依然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柔弱又委屈的女声，带着哭腔：“阿尘……是我……我回来了。”

仅仅一句话，八个字。

沈聿尘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雷电击中。他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泛起了白色。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压抑的情绪：“……清晚？”

清晚。

林清晚。

这个名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刺入我的心脏。我从不知道沈聿尘的生命里有过这样一个女人，但从他此刻天崩地裂般的反应里，我瞬间就明白了。

这个女人，对他而言，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重要到，可以让他瞬间忘记了刚刚才向我求过婚，忘记了我就躺在他怀里，戴着他亲手为我戴上的戒指。

“阿尘，我下飞机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只有你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助和依赖。

“你别动，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沈聿尘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的急切和心疼，是我从未听过的。

他猛地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开始慌乱地找衣服穿。整个过程中，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个透明的摆设。

我坐在床上，**的身体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一点点地变冷。手心里紧紧攥着的验孕棒，此刻变得无比滚烫，像一块烙铁，灼烧着我的掌心。

“聿尘，”我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她是谁？”

他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背对着我，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

朋友？

哪个朋友，能让冷静自持的沈聿尘方寸大乱到这个地步？哪个朋友，能让他在求婚的夜晚，抛下自己的未婚妻，不顾一切地奔向她？

这个谎言，拙劣得可笑。

他匆匆穿好衣服，拿起车钥匙，走到门口时才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歉意和无法掩饰的焦灼。“念念，你先睡，我……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是多快？”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天亮之前，你能回来吗？”

他躲开了我的目光，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便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偌大的公寓里，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床上也还留有他的余温，可我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冷了下来。

我缓缓摊开手掌，看着那根验孕棒上刺眼的两道红杠，又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那枚闪耀的粉钻。

一个是刚刚得知的、我和他的孩子。

一个是刚刚收下的、他给我的婚约。

它们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两样东西，可现在，却成了对我最大的讽刺。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从不提自己的过去；为什么他的发小周子昂有一次喝醉了，指着我说“你这眼睛，长得真像……”话没说完就被沈聿尘冷着脸打断；为什么我们在一起两年，他对我百般呵护，体贴入微，我却总觉得，他的爱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雾，温柔，却不炽热。

原来，他不是没有炽热过。只是那份足以燎原的烈火，早就给了另一个人。

而我，江念，不过是他心里的那片海沉寂之后，偶然停靠的一艘船。现在，海啸要来了，船，就理所应当被遗弃。

我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颤抖着输入了那个名字——林清晚。

页面跳转，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一位著名的芭蕾舞演员，三年前，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突然宣布退役，远赴海外，销声匿迹。报道上说，她是为了爱情放弃了事业。

我看着照片上那个穿着白色天鹅裙，面容清冷、气质绝尘的女人，再看看她那双清澈又倔强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引以为傲的这双眼睛，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复制品。

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像潮水般将我吞没。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也砸碎了我过去两年里，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幻想。

沈聿尘，你真残忍。

你给了我最美的梦，又亲手将它打碎。

我擦干眼泪，从床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夜景繁华依旧，车流如织，霓虹闪烁。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像是在为我这场无疾而终的爱情悲鸣。

我低头，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悄孕育。他是无辜的，他不该成为这场骗局的牺牲品。

他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一个念头，在我心中疯狂地滋生、蔓延，最终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

离开这里。

带着我的孩子，离开沈聿尘，离开这座城市。

去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不会质问他，也不会等待他的解释。因为从他丢下我，奔向那个女人的那一刻起，任何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我的骄傲，不允许我留下来，扮演一个被同情、被施舍的可怜角色。

戒指，还给你。

公寓，还给你。

沈太太这个身份，我不要了。

沈聿尘，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