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一份文件狠狠砸在许念安的脚边。
她刚成为总裁秘书三天,就被骂了三百次。
整个秘书处都在看她的笑话。
据说,她是总裁季时宴亲自面试,破格录用的。
现在看来,不过是总裁找来的新出气筒。
“季总,您的咖啡。”
许念安垂着头,将咖啡杯轻轻放在那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
男人头也不抬,视线依旧锁在电脑屏幕上,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都比外面低了好几度。
许念安不敢多待,转身就想溜。
“站住。”
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像淬了毒的冰碴子。
许念安的脊背瞬间僵直。
她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
“转过来。”
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许念安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缩进脖子里。
完了完了,是咖啡的温度不对?还是她走路的声音太大了?
这位爷的脾气,比天气预报还难预测。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双锃亮的定制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许念安紧张得手心冒汗,感觉头顶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一股淡淡的雪松冷香钻入鼻腔,强势又霸道,跟他的人一样。
她能感觉到,季时宴正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像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这种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时,头顶的男人忽然动了。
他伸出手,目标……似乎是她的脸?
许念安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高跟鞋的鞋跟不巧踩到了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文件夹,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惊呼着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一只有力的手臂在千钧一发之际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进一个坚硬又冰冷的怀抱。
砰!
许念安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撞得她眼冒金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办公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许念安能清晰地听到两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一个是她的,因为惊吓。
另一个……是他的?
为什么他的心跳也这么快?
她茫然地抬起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那双总是盛满冰霜和不耐的眼睛,此刻却翻涌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震惊,错愕,还有……一丝迷茫?
季时宴也低头看着她。
怀里的女人很瘦,隔着薄薄的职业装,他几乎能感受到她骨骼的形状。
她身上有股很淡的馨香,像清晨沾着露水的栀子花,和那些刻意喷洒昂贵香水的女人完全不同。
最重要的是……
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跗骨之蛆般的疼痛,在碰到她的瞬间,竟然……消失了。
彻彻底底,无影无踪。
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从两人紧贴的皮肤处,缓缓流淌至四肢百骸。
舒服得让他几乎要喟叹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
季时宴活了二十八年,从五年前那场意外后,他就被一种怪病缠上了。
每天不定时发作的剧痛,像是要把他全身的骨头一寸寸敲碎,再用烈火焚烧。
他寻遍了名医,做了无数检查,都查不出任何病因。
只能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和大把的止痛药硬扛。
这也是他脾气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无法忍受旁人靠近的原因。
因为任何人的触碰,都会加剧那种痛苦。
可这个女人……
这个叫许念安的女人,为什么是个例外?
季时宴的眼神变得幽深,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他想确认,这种感觉是不是错觉。
“季……季总?”
许念安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脸颊也因为这过分亲密的姿势而涨得通红。
她小声提醒,试图挣扎一下。
可男人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数日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片绿洲。
许念安彻底懵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传说中那个厌恶一切雌性生物,视女人为麻烦的季氏集团总裁,现在正像一只大型犬一样抱着她不撒手?
这要是被外人看到,明天头条就是#震惊!冰山总裁竟有特殊癖好#吧!
“季总,您……您能先放开我吗?”许念安的声音都在发颤。
男人置若罔闻。
他只是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那能让他获得片刻安宁的气息。
太舒服了。
这种感觉,他已经整整五年没有体验过了。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把她永远禁锢在身边。
这样,他就再也不用忍受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了。
许念安快要哭了。
谁能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过是来上个班,为什么会遇到这种离奇的事情?
“那个……季总,我要迟到了……”
不对,她已经在他办公室了。
“季总,有……有很多文件需要您签字。”她急中生智,随便找了个借口。
男人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理智。
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र的眷恋。
他松开了手。
许念安如蒙大赦,立刻从他怀里弹开,退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她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低着头,不敢看他。
办公室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季时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和重新开始隐隐作痛的神经,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刚才的感觉,不是错觉。
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解药。
他抬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落在许念安的身上。
“你叫许念安?”
“是。”许念安小声回答。
“从今天起,你不用待在秘书处了。”
许念安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要开除她了?
也是,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肯定觉得被冒犯了。
她已经做好了卷铺盖走人的准备。
“你搬到这里来。”季时宴指了指自己办公室角落里那张空置的办公桌。
“啊?”许念安猛地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搬到他办公室?
这是什么操作?
“我的所有行程,由你二十四小时贴身负责。”
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说着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二十四小时……贴身负责?
许念安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她看着季时宴那张俊美却毫无表情的脸,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这位总裁,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可她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还是个刚毕业的职场菜鸟。
他图什么?
图她会泡咖啡?还是图她能挨骂?
“听不懂?”季时宴见她呆愣着没反应,语气又冷了几分。
“不……不是。”许念安回过神来,连忙摆手,“季总,我……我可能不太合适。我刚来公司,业务还不熟练……”
“这是命令。”
季时宴打断她的话,语气强势霸道,不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
他重新坐回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仿佛刚才那个失态抱着她不放的人根本不是他。
“现在,去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许念安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可看着季时宴那张写着“再多说一个字就让你死”的脸,她又不敢反抗。
最终,她只能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是。”
走出总裁办公室,外面的阳光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秘书处的同事们看到她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念安,怎么样?季总没为难你吧?”
“他是不是又骂你了?别往心里去,他就是那样的人。”
许念安看着同事们关切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她摇了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有。”
她该怎么告诉她们,她不仅没被骂,还要升职了?
升为总裁的二十四小时贴身秘书。
这话要是说出去,估计没人会信。
她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
旁边工位的琳达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念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开除了?”
许念安手上的动作一顿。
“没有啊。”
“那你收拾东西干嘛?”琳达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没事,被季总开除不丢人,我们这儿就没有能待满三个月的。你别难过,我晚上请你吃饭。”
许念安哭笑不得。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琳达:“我真的没被开除。季总让我……搬到他办公室去。”
空气瞬间安静。
周围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同事,全都露出了和许念安之前一模一样的震惊表情。
“什么?!”琳达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搬……搬到总裁办公室?为什么?”
许念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今天起,她的职场生涯,恐怕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了。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许念安抱着自己的小纸箱,像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囚犯,一步一步,沉重地挪回了总裁办公室。
她将东西放在角落的办公桌上,然后像个木头人一样僵硬地站着,等待总裁的下一步指示。
季时宴正在看文件,似乎已经将刚才的插曲彻底遗忘。
许念安也不敢打扰他,只能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她的腿都站麻了。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办公桌后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捏了捏眉心。
许念安注意到,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差了一些,嘴唇也有些发白。
是怪病又发作了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见季时宴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射向她。
“过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
许念安的心猛地一跳。
她犹豫着,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季总,您有什么吩咐?”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朝她伸出了手。
许念安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要干嘛?
“手。”季时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许念安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握住。
那只手很凉,还在微微颤抖。
但当两人的皮肤接触的刹那,许念安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颤抖停止了。
一股暖流从她被握住的手,传递到他的掌心。
季时宴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果然……
只有她可以。
许念安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这就是他要把自己调到身边的原因?
他需要通过和自己进行肢体接触,来缓解他的病痛?
这算什么?
人形止痛药吗?
这也太离谱了吧!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时宴,我听说你……”
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
当女人看到办公室里这诡异的一幕时,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漂亮的脸蛋瞬间扭曲。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