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傅氏集团大厦明亮的玻璃幕墙,在林月兮的工位上投下一片炫目的光斑。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凉,将刚刚打印出来的项目方案紧紧抱在胸前,纸张边缘甚至被捏出了一丝褶皱。
这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独立负责一个重要案子的概念策划,也是第一次,需要直接向最高决策层汇报。
“月兮,别紧张。”带她入行的导师赵姐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鼓励,“傅总虽然要求严苛,但从不无故刁难新人。把你的想法清晰、有逻辑地讲出来就好。”
林月兮用力点头,想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发现嘴角有些僵硬。不紧张?怎么可能。即将面对的那个人,是傅承舟——傅氏集团的掌舵者,一个在商界以眼光毒辣、手段果决闻名的传奇人物。关于他的传闻很多,年轻、英俊、富可敌国,但更多的,是他那近乎不近人情的冷酷和压迫感。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股无形的低气压瞬间席卷而来。
林月兮跟着赵姐和部门经理走进去,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主位。
傅承舟已经到了。
他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姿挺拔如松,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完美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背影。仅仅是一个背影,就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光线与威压,让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
他似乎正在俯瞰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脉络,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部门经理轻咳一声,恭敬地开口:“傅总,项目组的人都到齐了。”
窗前的身影闻声,缓缓转过身。
那一刻,林月兮感觉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滞。
傅承舟的容貌比杂志财经版上的照片更具冲击力。五官深邃如刻,眉骨很高,鼻梁挺直,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的皮肤是冷感的白皙,更衬得那双眼睛黑得纯粹,深不见底。
然而,真正让林月兮心头一悸的,正是那双眼睛。
那不是寻常的黑色瞳孔,在会议室顶灯的光线下,那瞳仁边缘仿佛折射出一种极致的幽深,不像人类,倒更像……某种蛰伏在暗处的猛兽。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没有刻意表露情绪,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锐利,仿佛能剥开一切华丽的辞藻与包装,直抵内核。
“开始吧。”他开口,声音低沉,没有什么起伏,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汇报按顺序进行。轮到林月兮时,她能感觉到那道极具存在感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傅总,各位同事,下面由我阐述本次‘云端艺境’项目的核心概念与视觉方案……”
起初,一切顺利。她对自己倾注了心血的方案是有信心的,逻辑清晰,创意也足够新颖。然而,就在她切换到下一张设计样图时,鼠标光标在一个极其细微的配色标注上,不经意地停顿了一下。
那是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色值偏差,是她昨夜反复修改时留下的一个小小疏漏,原本打算在定稿前统一修正,却在紧张中忘了处理。
她正想若无其事地翻页,那个低沉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
“停一下。”
傅承舟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死在屏幕上那个微小的色块。
“这个辅助色的色号,与你前面主视觉文档第三页的标准色卡,有0.5%的偏差。”他语调平稳,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告诉我,是你们的输出标准失去了权威性,还是你的工作态度,本身就包含了‘差不多’就可以的选项?”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除了傅承舟。
林月兮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不是因为羞愧,更多的是源于一种被顶级掠食者瞬间锁定的惊悸。他看得太细,太准,那眼神仿佛有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傅总,这是我的疏忽,我……”她试图解释,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傅承舟没有再看屏幕,而是将目光彻底转向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像两口幽深的寒潭,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他没有发怒,没有斥责,只是这样沉默地、专注地审视着她。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林月兮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在他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去了所有伪装,**裸暴露在狼吻下的兔子,无所遁形。
那不仅仅是对工作失误的审视,更像是一种……对猎物本质的探究。
十几秒后,就在林月兮几乎要承受不住这目光时,他几不可察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失去了兴趣,淡淡地对部门经理说:“继续。”
后续的汇报,林月兮几乎是魂不守舍地完成的。她机械地念着稿子,脑子里反复回放的,却是傅承舟那双冷冽得不像人类的眼睛。
会议终于结束,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林月兮垂着头,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她跟在同事身后,走向门口。
就在她与主位擦肩而过的瞬间,一股清冽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雪松气息的冷香侵入鼻端。同时,一个低沉到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冰凉的玩味:
“下次,别再让我失望。”
林月兮猛地顿住脚步,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不敢回头,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会议室。
回到工位,同事们的安慰她一句也没听进去。那句低沉的话语,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的寒毛仿佛还竖立着。
刚才那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荒谬至极的错觉——
仿佛刚才对她低语的,并非一个人类上司。
而是一头收敛了獠牙,正用目光丈量着猎物脖颈,思考着从何处下口的……
野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