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夜重逢林溪是被手机**惊醒的。凌晨两点十七分，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刺得她眼睛发疼——顾晏辰。她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足足半分钟，

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指节泛白。窗外的暴雨正拍打着玻璃，

像是要把这座城市的虚假和平砸出个窟窿，也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夜晚，他摔门而去时的声响。

**执拗地响着，震得床头柜都在发颤。林溪深吸一口气，划开了接听键，

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有事？”“林溪，来接我。”男人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

带着浓重的酒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在‘忘川’门口。”“顾总，

”林溪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没达眼底，“您的司机呢？或者，您的新欢呢？

我想他们会很乐意为您效劳。”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嘈杂的雨声和隐约的音乐声。

林溪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大概是皱着眉，下颌线绷得很紧，

像每次被她噎住时那样。“他们都不在。”顾晏辰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只让你来。”林溪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三年了，

他还是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她林溪就该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影子，

无论他在外面惹了多少麻烦，转身总能找到她这个安全区。“抱歉，我没空。

”她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平稳得像在谈论天气，“还有，顾总，我们已经分手三年了。

您这样不合适。”“林溪。”他忽然叫她的名字，语气里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疲惫，

“我喝醉了，胃很疼。”这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林溪心里最软的地方。

她记得他的胃病，是以前为了陪客户喝酒落下的，每次犯病都疼得冷汗直流。

那时候她总会守在他身边，给她揉着肚子，

喂他喝温热的蜂蜜水……那些画面像潮水般涌上来，带着酸涩的暖意。林溪闭了闭眼，

强迫自己把那些回忆压下去。都过去了，她告诉自己，早就过去了。“打120。

”她硬起心肠，“或者找代驾。”说完，她不等他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顺手把那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窗外的雨声。林溪坐在床上，

心脏却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角，

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世界，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不该心软的。三年前，

是他顾晏辰亲口说的分手。那天也是个雨夜，他浑身酒气地回来，

把一份签好字的分手协议扔在她面前，眼神冷漠得像看一个陌生人。“林溪，

我们到此为止吧。”他说，“我顾晏辰要娶的人，不能只是个普通职员。

苏家**能给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她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捡起那份协议，

一笔一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甚至没问他，那些曾经说过的话，那些一起规划过的未来，

到底还算不算数。后来她才知道，他和苏家**的订婚宴定在了一个月后。

那场宴会办得轰轰烈烈，全市的名流都去了，电视上反复播放着他和苏曼琪站在一起的画面，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她，林溪，打包了所有的东西，

离开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公寓，换了手机号，换了工作，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这三年，她过得不算好，但也不算坏。靠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小职员做到了设计部主管，

租了套不大但温馨的房子，闲暇时会去学插花，偶尔和朋友小聚。她以为自己早就把他忘了，

可刚才那通电话，轻易就搅乱了她的心湖。林溪叹了口气，转身想去倒杯水，

手机却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林溪，我知道是你。

”还是顾晏辰的声音，带着点固执的坚持，“我就在你家楼下。”林溪的心猛地一沉。

她冲到窗边，撩开窗帘往下看。雨幕中，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楼下，车灯亮着，

刺得人眼睛发花。车旁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黑色的西装，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

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他就那样站在雨里，抬头望着她的窗户，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林溪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他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想找一个人，总有办法的。”顾晏辰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

带着点自嘲，“我在这儿等你，等到你下来为止。”“你疯了吗？

”林溪看着他被雨水浸透的衣服，心里莫名地揪紧了，“这么大的雨，你想生病吗？

”“生不生病，与你何干？”他反问，语气却软了下来，“林溪，下来吧。

就当……就当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送我一程。”过去的情分……这五个字像一把钝刀，

慢慢割着林溪的心。她看着楼下那个固执的身影，看着他在暴雨中微微晃动的样子，

终究还是没忍住。“你等着。”她丢下三个字，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电梯下行的数字一点点跳动，林溪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该老死不相往来的人，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可她一想到他可能会胃疼，可能会淋雨生病，

脚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朝着楼下走去。出了单元楼，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快步走到顾晏辰面前，仰头看着他。三年不见，

他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高，那么好看，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的凌厉。可此刻，

他的脸色却异常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额头上全是冷汗，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疼出来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溪的声音有些冲，可眼神却忍不住往他脸上瞟。顾晏辰低头看着她，

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他伸出手，似乎想碰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最终只是收回手，**湿透的西装口袋里。“胃疼。”他低声说，声音带着点虚弱，

“想让你……给我煮碗粥。”林溪愣住了。他竟然还记得，她煮的粥。以前他胃疼的时候，

她总会给他煮一碗小米粥，放上一点点姜丝，暖胃。“顾晏辰，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林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不是你的保姆，

也不是你的……前女友了。你的粥，该让苏**给你煮。”提到苏曼琪，

顾晏辰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他看着林溪，眼神复杂：“我和她，早就结束了。

”林溪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不过这和我没关系。

”她转身想走，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很凉，带着雨水的寒意，力道却大得惊人。

“林溪，别闹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恳求，“跟我回去，好不好？”“回哪里去？

”林溪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回你和苏**的婚房吗？顾晏辰，

你是不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了？”“我没喝多！”顾晏辰低吼一声，随即又放软了语气，

“我和苏曼琪早就解除婚约了。三年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不该那么对你。林溪，

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雨还在下，砸在两人身上，冰冷刺骨。

林溪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她等这句话，等了三年。可当这句话真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只有一种疲惫的麻木。“顾晏辰，”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三年前你亲手把它打碎了，现在，捡不回来了。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单元楼跑。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身后男人的表情。

她没看到，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顾晏辰猛地捂住了肚子，疼得弯下了腰，

额头上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林溪冲进电梯，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怦怦直跳，手心却一片冰凉。她以为自己会哭，

可眼睛却是干的。或许是太久了，久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回到家，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却怎么也睡不着。楼下的车灯还亮着，像两只眼睛，固执地守在那里。她知道，顾晏辰来了，

带着他迟来的歉意和悔意。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该狠狠心，把他彻底推开，

继续过自己平静的生活？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窗外的雨，

还在下着，好像没有尽头。2旧物与刺林溪是被阳光晒醒的。窗帘没拉严，

一道金晃晃的光线斜斜切进来，落在地板上，浮尘在光柱里翻滚。

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宿醉般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不是因为酒精，

而是昨夜那场耗尽心力的对峙。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通话记录界面，

那个陌生号码像根细小的刺，扎得她眼睛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拉开窗帘。

楼下空荡荡的，那辆黑色宾利早已不见踪影。林溪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地空落了一瞬。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转身走进浴室。冷水扑在脸上时，

她才算彻底清醒——顾晏辰的出现只是一场意外，她的生活不该被打乱。今天是周六，

她原本约了闺蜜周婷去逛旧物市场。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手机恰好响起，是周婷。“溪溪，

你昨晚没睡好？声音怎么哑了？”周婷大大咧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我跟你说，

我查到旧物市场今天有个老相机展，据说有台徕卡M3，咱们得早点去！

”林溪捏着手机走到玄关换鞋，闻言笑了笑：“知道了，这就来。”挂了电话，

她习惯性地扫了眼鞋柜顶层。那里放着一个落了灰的纸箱，

是她三年前从顾晏辰公寓搬出来时，唯一没舍得扔掉的东西。

箱子里装的全是旧物——他送的第一只小熊，两人第一次约会的电影票根，

还有一本她写了半本的日记，最后停留在他说“到此为止”的那天。以前她总觉得，

这些东西是回忆的凭证。可现在看来，更像是一道道结痂的疤，碰一下，还是会疼。

林溪移开视线，拉上门的瞬间，把那些沉郁的情绪也关在了屋里。旧物市场在老城区，

青石板路两旁摆满了摊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阳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着檀香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周婷早已等在入口，

看到林溪就冲她挥手：“这边！”“急什么，老相机又不会跑。”林溪笑着走过去，

被周婷一把挽住胳膊。“那可不一定，上次我看中个民国时期的首饰盒，就转身接了个电话，

回来就被人抢走了！”周婷抱怨着，眼睛却滴溜溜地往摊位上瞟，忽然拽了拽林溪的胳膊，

压低声音，“说真的，你昨晚到底怎么了？朋友圈都不发了，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林溪的心轻轻一跳。她和周婷是大学同学，也是唯一知道她和顾晏辰过去的人。

这三年她刻意不提，周婷也很有默契地没问。“没什么，”林溪避开她的目光，

拿起摊上一个铜制的小摆件，“就是做了个噩梦。”周婷显然不信，刚想追问，

视线却突然定在林溪身后，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溪溪，你看那是谁？”林溪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缓缓转过身，顺着周婷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摊位前，

顾晏辰正站在那里。他换了身衣服，浅灰色的休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阳光落在他乌黑的发顶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似乎在看摊上的老怀表，

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只是眉宇间还带着点倦色。林溪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顾晏辰转过头，视线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对的刹那，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随即迈开长腿朝她走来。“好巧。”他站在她面前，

声音比昨夜温和了许多，目光掠过她，最终落在周婷身上，礼貌地点了点头，“周**，

好久不见。”周婷看看他，又看看林溪，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抱着胳膊哼了一声：“顾总倒是清闲，也喜欢逛这种地方？”当年顾晏辰和林溪分手，

周婷气得差点冲到顾氏集团楼下骂他。这声“顾总”，带着明显的疏离。

顾晏辰像是没听出她的不满，视线重新落回林溪身上，

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听说这边有老相机展，过来看看。你也喜欢？

”林溪攥紧了手指，没接话。她不明白，他明明昨晚被自己拒绝得那么干脆，

为什么今天还能摆出这副熟稔的姿态？“我们喜不喜欢，好像跟顾总没关系吧？

”周婷护犊子似的把林溪往身后拉了拉，“顾总要是没事，就请便，别耽误我们逛街。

”顾晏辰的目光暗了暗，却没走，只是看着林溪，轻声说：“我胃好多了，昨晚……谢谢你。

”“我没下去。”林溪终于开口，声音冷硬，“顾总记错了。”顾晏辰的眼神闪了闪，

像是被刺了一下。他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绒布盒子，递到她面前：“这个，

还给你。”林溪看着那个盒子，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她的相机。大学时她学的摄影，

省吃俭用攒了半年钱，买了台二手的佳能。后来送给了顾晏辰，因为他说过想学摄影，

想把她的样子都拍下来。分手那天，她走得匆忙，把它落在了公寓里。她以为早就被他扔了，

或者送给别人了。“我没要你的东西。”林溪别过脸，语气带着抗拒。“这本来就是你的。

”顾晏辰固执地举着盒子，“这三年我一直收着，没碰过。”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眼神里带着某种林溪读不懂的执拗。周围有摊主和路人好奇地看过来，

指指点点的目光让林溪浑身不自在。“溪溪，别理他！”周婷拉着她就要走。“林溪。

”顾晏辰突然提高了声音，叫住她，“就当……帮我个忙，收着它。看到它在你手里，

我才能放心。”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林溪的脚步顿住了。她想起以前，

她拿着这台相机，追在他身后给他拍照。他会故意摆出各种鬼脸，逗得她笑个不停。

有一次她不小心摔了一跤，相机磕在地上，镜头盖掉了。她吓得快哭了，

他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相机坏了可以修，你没事就好。

”那些画面像潮水般涌上来，带着酸涩的暖意。林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疲惫。

她伸手接过那个盒子，触感冰凉，像握着一块寒冰。“东西我收了，”她看着顾晏辰，

一字一句地说，“顾总以后别再找我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说完，

她转身拉着周婷就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顾晏辰站在原地，看着她仓促离去的背影，

手里还残留着她指尖划过的微凉触感。他缓缓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周婷被林溪拽着走了很远，才甩开她的手：“你跑什么啊？就该给他个脸色看看！

”林溪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着。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绒布盒子，忽然觉得很累。

“我不想在那种地方跟他纠缠。”她低声说。“那你也不能就这么接了他的东西啊！

”周婷恨铁不成钢，“你这样，他还以为你心软了呢！”林溪没说话，只是打开了盒子。

相机被擦得很干净，机身的划痕还在，那是当年她摔跤时磕的。镜头盖旁边，

还别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她的侧脸，扎着马尾，笑得眉眼弯弯，

背景是大学图书馆的台阶。应该是他偷**的。林溪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疼得她喘不过气。“你看！”周婷凑过来看了一眼，气得跳脚，“他就是故意的！

拿这些旧东西来戳你心窝子！林溪，你可不能上当！”林溪把照片抽出来，攥在手心。

照片的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