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子时的白灯笼江南水乡的梅雨季节,空气里都能拧出水来。
林晚站在临河的老街石板上,抬头望着斑驳的木招牌——“林记纸扎铺”。
招牌上的漆字已经褪色,边角处爬满了青苔,仿佛与这古镇一同沉睡在时光里。
她是三天前接到通知的。外婆去世前,把这间纸扎铺留给了她。记忆中,
她只小时候随母亲来过几次,对纸扎铺的印象只剩下满屋的竹条、彩纸,
以及外婆在昏黄灯光下专注扎纸的身影。推开沉重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纸张、糨糊和潮湿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在空荡的店铺里激起回响。铺子不大,靠墙立着几个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纸扎品。
所有物品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在从门缝透进来的光线下缓缓浮动。
墙角堆着一些未完工的纸人纸马,它们的眼睛都是用墨点画的,
却莫名给人一种正在注视着她的感觉。林晚移开视线,不愿与这些纸人对视。
她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打扫整理。夜幕降临后,古镇安静得出奇。
只有河水轻轻拍打石岸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却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难道是进了贼?她轻轻起身,摸到手机,
打开手电筒功能,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撕纸。犹豫片刻,她鼓起勇气,猛地拉开门。
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扫过——纸扎铺里空无一人。也许是老鼠。林晚自我安慰着,
正要退回房间,眼角余光却瞥见窗外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她走近窗户,撩起窗帘一角,
向外看去。那一刻,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纸扎铺门口,不知何时挂起了两盏白灯笼,
正散发着惨白的光芒。那光不像寻常灯笼般温暖,反而冷森森的。更让她脊背发凉的是,
河面上飘着一艘小纸船,正慢悠悠地向河心漂去。纸船上似乎点着一支小小的白烛,
在夜色中明明灭灭。这不是幻觉。第二章:图谱上的湿手印接下来的两天,
林晚一直在整理铺子里的物品。但那个白灯笼的夜晚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这天下午,
她在整理柜台抽屉时,发现了一本泛黄的册子。册子用粗线装订,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
只有用墨笔勾勒的一艘纸船的简易图案。林晚好奇地翻开册子,
里面一页页记录着各种纸扎的**方法和图样。越往后翻,图样越显古怪。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精细地画着一艘造型奇特的纸船,旁边用小楷标注着:“送魂船,
需用逝者生前衣物为引,以血墨题名,子时放行,可渡亡魂。
”林晚看着那精细的图画和神秘的注解,心里莫名有些发毛。她将图谱放在桌上,
起身去厨房倒水。当她端着水杯回来时,
差点把水洒在身上——桌上那本图谱依然摊开在最后一页,
但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湿漉漉的手印,大小纤细,像是少女的手掌。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
墙角那个原本面向墙壁的纸人,不知何时被转了过来,正“盯”着她,一只手臂抬起,
指向门外的方向。林晚倒退两步,心跳加速。这不是错觉,也不是巧合。“是你吗?
”她轻声问道。没有任何回应。第三章:床底的旧日记第三天,林晚决定彻底检查整个铺子。
在卧室的床底下,她发现了一个松动的木板。掀开木板,里面藏着一本用油布包裹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已经磨损。翻开第一页,林晚就认出那是林伯的笔迹——工整有力,
记录着纸扎铺的日常收支和一些订单详情。她盘腿坐在地上,一页页翻看。
前面的内容大多是生意记录,直到笔记本过半,林伯的记录开始发生变化。“今日整理阁楼,
发现祖父留下的旧账本,里面记录着一桩从未听说的往事...”“昨夜子时,
听到河边有女子哭声,出门查看却空无一人,只有一艘小纸船漂在河心...”“她又来了,
我能感觉到。纸人的位置变了,图谱上出现了水渍...是阿瑶吗?”林晚屏住呼吸,
快速往后翻。林伯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查到了!民国七年,船家女阿瑶溺亡于此,
年仅十七...”“她在等船,我必须帮她。”“开始按照图谱**送魂船,
希望能助她解脱。”“船快扎好了,她好像很怕...为什么?不想离开吗?
”最后几页几乎难以辨认:“她情绪不稳定,
..我必须去河边看看...今晚就完成送魂船...”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沾着深色的泥渍,
上面只有一行字,写得又轻又抖:“它在等船,我必须送它走。”林晚合上笔记本,
心脏怦怦直跳。林伯的死不是简单的意外。
第四章:船家女的传说林晚决定去找纸扎铺隔壁的张婆婆。张婆婆的家就在纸扎铺隔壁。
她看上去比林晚记忆中老了许多,背佝偻着,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婆婆,
我来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关于纸扎铺的一些...怪事?”林晚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婆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什么怪事?”林晚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张婆婆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是阿瑶...她还在。”张婆婆长叹一声,
眼神飘向窗外的小河,讲述了一个尘封的故事:民国七年,镇上有个船家女叫阿瑶,十七岁,
长得水灵,手艺也好。那时镇上有个纸扎铺的学徒,常去河边放纸船,
两人就这么私下定了情。但阿瑶的父母早已把她许给了镇上的富户做小。阿瑶不愿意,
就和学徒约定,在七月十五那晚,用纸扎船载她私奔。那晚,阿瑶被家人发现意图逃跑,
被锁在自家船舱里。没想到夜里河水上涨,船缆断裂,阿瑶连人带船被冲走,
等第二天找到时,已经溺亡了。“那学徒呢?”“他在约定地点等了一夜,
没等到阿瑶...后来离开了古镇,
也有人说他投河自尽了...”张婆婆压低声音:“但自那以后,每年阿瑶的忌日,
河边都会飘起纸船,有人说...是阿瑶的灵魂还在等那艘接她走的船。
”“那林伯...”林晚终于问道。
张婆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林老头...那阵子他总是夜里扎船,
跟我说‘要帮阿瑶了却心愿’...”“半年前的那天晚上,
我听到河边有动静...看到林老头在河边摆弄一艘纸船,然后...就听到扑通一声。
”张婆婆的声音哽咽了。“有人说,那晚河面上有白色影子,
像是在拉林伯的手...”第五章:蓝布衫的秘密接下来的几天,
林晚开始有意识地记录铺子里的异常现象。一天下午,林晚在整理铺子阁楼时,
发现了一个旧木箱。箱子没有上锁,里面装着一些年代久远的物品——几本泛黄的旧账本,
一些老照片,还有一件折叠整齐的蓝色布旗袍。林晚拿起那件旗袍,
布料因年代久远已经褪色,但依然能看出原本是靛蓝色的。她轻轻展开旗袍,
发现领口内侧用同色丝线绣着一个小小的“瑶”字。她的手微微颤抖。这就是阿瑶的遗物。
这时,楼下传来敲门声。林晚小心折好旗袍,放回木箱,走下阁楼。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子,
约莫二十七八岁,戴着眼镜,身穿浅色衬衫,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您好,
我是古镇文化馆的陈默。”林晚请他进屋。陈默好奇地打量着铺子里的纸扎,
眼中满是专业性的好奇。林晚心中一动,想起那本纸扎图谱。她犹豫片刻,
还是从里间拿出来,递给陈默。陈默接过图谱,仔细翻看,越看越兴奋。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的“送魂船”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送魂船...这是一种特殊的纸扎,用来引导亡魂的。”陈默进一步解释,
**送魂船需要严格遵守传统,并解释了“血墨”的来历。林晚沉默了片刻,
然后拿出林伯的笔记本和那块从河边捡来的木牌。
“如果我说...这一切可能不只是传说呢?”她向陈默讲述了这些天来的经历。
当林晚提到那件蓝布旗袍时,陈默轻轻叹了口气。他仔细查看领口的绣字,
然后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复印件。“这是我从档案馆找到的民国时期船户登记记录。
民国七年,确实有记录显示一名叫‘阿瑶’的船家女溺亡,年仅十七岁。
”林晚感到一阵寒意。阿瑶的故事是真实的。“你打算怎么办?”陈默最终问道。
林晚的目光落在纸扎图谱上:“我想完成林伯未完成的事。”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
桌上的图谱突然自动翻动了几页,最后停在了“送魂船”那一页。而在图案旁边,
一个新的水渍手印慢慢浮现,比之前的都要清晰。第六章:未写完的船帆在陈默的帮助下,
林晚开始查阅林伯死亡的官方记录。记录显示,
林伯的尸体是在纸扎铺下游约五百米的河边被发现的。
当时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未完工的纸船帆,帆布上隐约可见用血墨书写的“阿”字,
似乎没来得及写完。现场照片令人心痛——老人俯卧在河滩上,身边散落着一些纸扎的碎片,
而最让人不解的是,他的鞋底和裤腿上沾满了河泥,像是曾在河中挣扎多时。
“官方结论是意外溺水。”陈默低声说,
“但发现尸体的民警在备注里写了一句‘现场有疑点,但无他杀证据’。”林晚翻看着档案,
胃里一阵翻腾。照片中,林伯苍老的手紧紧抓着那块船帆,
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愿放弃。“张婆婆说那晚她看到河面上有白色影子,
像是在拉林伯的手。”林晚回忆起老人的话,“你认为...是阿瑶导致了他的死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