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方雅是方氏集团的掌舵人,真正的商界女王。当初追她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最后她选了我这个技术宅。我妈乐得合不拢嘴,觉得祖坟冒了青烟。七年过去,
青烟成了呛人的浓雾。我妈躺在肿瘤医院,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最后的念想就是看看她引以为傲的儿媳妇和孙子方小宇。电话打过去,
是方雅的助理周扬接的,声音透着公式化的疏离:“方总正在和瑞科的李总进行关键谈判,
手机静音。小少爷在上马术课,教练说这堂课很重要,不能中断。”我捏着手机,
听着话筒里我妈气若游丝的念叨:“小宇…雅雅…”心像被钝器反复重击。再打,关机。
两天后,我妈走了。闭眼时,枯槁的手还朝着门口虚抓了一下。我没通知方雅那边任何人,
自己回了老家。葬礼冷清,只有几个老亲戚帮忙。灵堂里,我看着我妈的遗像,
她笑得很满足,好像还在为我娶到“金凤凰”而高兴。回到那栋空旷得像博物馆的别墅,
是深夜。密码锁开了门,里面漆黑一片,死气沉沉。我坐在客厅沙发里,像块木头。
凌晨两点多,门锁轻响,高跟鞋的声音敲在地板上,清脆又刺耳。灯亮了,
方雅一身干练的裤装,妆容无可挑剔,但眼下的青黑遮不住。她看见我,脚步顿住,
眉头习惯性皱起:“这么晚不睡?坐这儿吓唬谁?”她随手把爱马仕包丢在玄关。
“我妈走了。”我声音像砂纸磨过。她解丝巾的手停了一下,语气没什么起伏:“走了?
上次不是说化疗效果还可以吗?”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开始脱外套,
昂贵的羊绒随意掉在地上,“怎么不说一声?我可以联系国外的专家会诊……”“她走前,
就想见你和小宇一面。”我打断她,盯着她的背影。方雅停下,转过身,
眉头拧得更紧:“江枫,你理智点!瑞科的并购案关系到集团未来五年的布局!
小宇的马术关系到明年的锦标赛资格!妈会理解的!明天我去看看……”“看什么?
”我猛地站起来,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去看新坟吗?!”方雅被我吼得后退半步,
脸上掠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浓重的不耐取代:“江枫!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妈走了我也很痛心,但这是现实!我这几天神经紧绷得快断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压力?
”“体谅?”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妈在病床上喊你们名字的时候,
你在谈几十亿的生意!小宇在学骑马!你们体谅过她吗?现在跟我说体谅?!
”方雅脸色彻底沉下来:“不可理喻!我没空跟你吵!”她转身就往楼梯走。“离婚吧。
”三个字,像冰碴子掉在地上。方雅猛地转身,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我重复,声音异常平静,“方雅,这日子,我熬不下去了。
”“你疯了吗江枫?”方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就因为妈走了?这是意外!是遗憾!
但你要用离婚来惩罚我?惩罚这个家?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成熟点!”“成熟?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那是昨天下午,一个匿名号码发来的。录音里,
先是一个年轻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雅姐,累了吧?靠着我睡会儿,到了马尔代夫我叫你。
”接着是方雅带着鼻音、慵懒至极的回应:“嗯…小周,
还是你贴心…”背景是机场广播模糊的登机提示音。时间,
正是我妈弥留、我疯狂拨打她电话的时候。方雅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嘴唇哆嗦着:“这…这是合成的!江枫,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种东西?你想诬陷我?!
”“诬陷?”我收回手机,心像沉进了冰海,“方雅,我们之间,早就不需要诬陷了。
离婚协议我会发给你。”我说完,没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一楼书房,反锁了门。
门外一片死寂,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第二天一早,我搬去了婚前买的小公寓。
律师效率很高,离婚协议当天就发到了方雅邮箱。
财产分割我只要我婚前那点东西和少量现金。儿子方小宇,归她。我知道,
在方家锦衣玉食、被灌输“强者为尊”的小宇,心里早没我这个“窝囊”爸爸的位置了。
协议发过去,石沉大海。方雅没回音。一周后,我接到方雅弟弟方磊的电话,
语气嚣张:“姓江的,你算哪根葱?也敢提离婚?识相的赶紧滚回来给我姐磕头认错!
那破协议我姐看都没看就进碎纸机了!”我没吭声,直接掐了电话。又过了几天,
方雅的父亲,我那位威严刻板的岳父大人七十大寿,在方家半山庄园大摆筵席。
方磊又打来电话,带着威胁:“爸大寿,你必须到场!不来,后果你清楚!”我知道,
这是场硬仗。但我去了。方家庄园灯火辉煌,名流云集。我穿着普通的休闲外套,
像个误入的清洁工。岳父端坐主位,不怒自威。方雅坐在他下首,一身高定礼服,面无表情,
像尊完美的玉雕。方磊站在一旁,挑衅地看着我。“哟,
我们方家的‘乘龙快婿’大驾光临了?”岳母(方雅继母)阴阳怪气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礼物呢?该不会是空着手来吃白食的吧?
”周围的宾客目光齐刷刷扫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好奇。我径直走上前,
无视那些目光,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岳父面前铺着雪白桌布的长餐桌上:“爸,
生日快乐。一点心意,您肯定满意。”白纸黑字——《离婚协议书》。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针落可闻!岳父看清那五个字,古井无波的脸上瞬间布满寒霜,猛地一拍桌子:“江枫!
你好大的胆子!”他抓起协议就要撕。方雅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
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江枫!你非要在我爸寿宴上闹得这么难堪吗?
有什么话不能关起门来说!”“家?”我看着她,眼神冰冷,“那个房子,还是家吗?方雅,
我们之间,除了这张纸,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是你想让我把那段录音放给大家听听?
”“你……!”方雅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
被旁边的周扬(她的助理)眼疾手快地扶住。“**!”方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尖叫着冲过来,一把抢过岳父手里的协议,“嗤啦!嗤啦!”几下撕得粉碎,
纸片雪花般扬了我一身,“你个靠我姐养活的软骨头!要离也是我姐休了你!轮得到你放屁?
!给我跪下!给我姐和爸道歉!”他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年轻脸庞。就是这小子,当年我妈第一次忐忑地来方家做客,
他故意把一块百达翡丽扔进我妈带来的水果篮里,然后当众“发现”,
指着我妈的鼻子骂她是贼,是穷酸的下等人,偷东西想贴补我。我妈当场气得心脏病发作,
送去急救。事后方雅只淡淡地说:“磊磊还小,恶作剧过头了,妈你别介意。
”岳父岳母更是连句重话都没说。方磊则得意洋洋,把这当成“战绩”到处炫耀。
积压了七年的怒火和屈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啪!我用尽全力,狠狠一巴掌抽在方磊脸上。
声音响彻寂静的大厅。方磊被打懵了,捂着脸,眼珠子瞪得溜圆,
随即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你敢打我?!我弄死你!”他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尖利的指甲朝我眼睛抓来。我没退,一把攥住他挥来的手腕,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
另一只手抡圆了,啪啪啪啪!左右开弓,连着又扇了他七八个结结实实的耳光!又快又狠,
打得他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血,眼神从凶狠变成惊恐和难以置信。“反了!反了天了!
”岳父气得浑身发抖,胡子都在颤,“保安!保安!把这个疯子给我拖出去!打出去!
”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迅速冲上来,架住我的胳膊往外拖。经过方雅身边时,她脸色惨白,
嘴唇翕动着,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愤怒、难堪,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震惊?周扬扶着她,
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冰冷的敌意。“方雅,”我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清晰地穿透混乱,
“协议我会再发。尽快签字,对大家都干净。”我被粗暴地扔出庄园大门,
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方磊杀猪般的哭骂和身后大厅重新响起的、压抑的议论声。
我抹了一把被方磊指甲划破渗血的下巴,嘴角却扯出一个释然的弧度。几天后,
律师重新起草的离婚协议再次发出。这次,方雅终于有了回复,
只有一条冰冷的短信:【明天下午三点,陈律师事务所。】签字那天,
事务所里只有我和方雅。她一个人来的,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脸色苍白,
眼下的青黑更重了,但背脊挺得笔直。她没看我,直接走到会议桌旁,拿起笔。
“小宇……”我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小宇跟你没关系了。”她打断我,
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快速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力透纸背,“他姓方,永远都是方家人。
你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她放下笔,站起身,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极了,
有怨恨,有疲惫,似乎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痛楚?“江枫,离了方家,你什么都不是。
好自为之。”我拿起属于我的那份协议,站起身,比她高出半个头,平静地看着她:“方总,
签了字,就两清了。我的路,不劳费心。保重。”我转身离开,没再回头。身后,
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三年后。深城国际科技博览会,压轴项目路演现场。
主持人激动地宣布:“接下来,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
欢迎‘星海科技’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江枫先生!”聚光灯骤然打在我身上。
我一身合体的深灰色高定西装,从容地走上台。
台下是黑压压的业界精英、投资巨鳄和闪烁不停的媒体镜头。三年时间,
从“方家弃婿”到掌握打败性AI医疗影像识别技术的科技新贵,我用实力撕掉了所有标签。
路演异常成功。核心技术展示、清晰的市场前景、稳健的团队,
引来台下阵阵惊叹和雷鸣般的掌声。走下台时,立刻被热情的人群包围。“江总!恭喜!
技术太震撼了!”“江先生,我们红杉资本对星海非常感兴趣,希望能尽快详谈!”“江总,
能接受一下我们科技频道的专访吗?”我面带微笑,从容应对。就在这时,
前方的人群忽然像摩西分海般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方雅站在那里。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一身香奈儿最新款的白色套装,妆容精致,试图重拾昔日的女王气场。
但眼角的细纹和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焦虑与憔悴,暴露了她的力不从心。
在无数道惊讶、探究、看好戏的目光注视下,她一步一步,有些僵硬地走到我面前。然后,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倒吸冷气声中,在闪光灯骤然变得疯狂的闪烁下,
她做出了一个让全场瞬间死寂的动作——她双膝一弯,“噗通”一声,
直挺挺地跪在了我面前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