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喝了很多酒，胃里翻江倒海，头痛欲裂。

客厅里一片漆黑，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他留一盏灯。

他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苏晚？”

他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难道是睡了？

他摸索着打开灯，刺眼的光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

屋子里空荡荡的，安静得可怕。

他换了鞋，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向卧室。

床上是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顾淮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欲擒故纵？

他冷笑一声，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质问她。

拨出号码，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顾淮安愣住了。

她把手机号注销了？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

他又打开微信，找到苏晚的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

【在哪？】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弹了出来。

【对方已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

顾淮an彻底僵住了。

她把他删了？

结婚三年，苏晚对他向来是予取予求，百依百顺。

别说删好友，就连一句重话都没跟他说过。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星月”的事？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一个亿而已，她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不就是让她跑个腿，送个东西，又不是让她出钱。

真是越来越小家子气。

他压下心头的火气，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去查一下苏晚现在在哪。”

助理的效率很高，十分钟后就回了电话。

“顾总，太太名下没有开房记录，也没有出入境信息。她今天下午注销了手机号，并且清空了所有社交媒体账号。”

“另外……她在三个小时前，去过林**的住处。”

顾淮安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去找初瑶了？

难道她敢对初瑶做什么？

他立刻挂了电话，转而拨给林初瑶。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林初瑶带着哭腔的声音。

“淮安……你总算来电话了。”

“苏晚来找你了？她对你做什么了？”顾淮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她把离婚协议书给我了。”

林初瑶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她说她什么都不要，祝我们新婚快乐……淮安，她是不是误会我们了？我该怎么解释啊……”

离婚协议书？

顾淮安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快步走到书房，果然在书桌上看到了那份文件。

右下角，是苏晚清秀的签名。

字迹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心，猛地一沉。

来真的？

为了这点小事，就要离婚？

她凭什么？

当初是她死缠烂打非要嫁给他，现在说走就走，把他顾淮安当什么了？

“淮安，你在听吗？”林初瑶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我知道了。”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你别多想，早点休息。这件事我会处理。”

挂了电话，顾淮安将自己摔进椅子里。

他看着那份离婚协议，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他承认，今天让苏晚去给初瑶拍礼物，是有些不妥。

但他也是为了她好。

初瑶刚回国，根基不稳，他需要多照顾她一些。

苏晚作为他的妻子，难道不应该体谅他，支持他吗？

他以为她一直都是懂事的。

没想到，她也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博取关注。

顾淮安冷哼一声，将那份协议书扔进了抽屉。

他倒要看看，她能撑多久。

没有他，她连生活都成问题。

不出三天，她一定会哭着回来求他。

……

然而，三天过去了。

苏晚没有回来。

一个星期过去了。

苏晚还是没有回来。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顾淮安开始慌了。

这一个星期，他的生活一团糟。

早上没有准备好的温水和早餐。

晚上回家，面对的是一室清冷。

换下来的衣服堆在篮子里，再也没有人会熨烫平整，分门别类地挂好。

他胃病犯了，疼得满头大汗，下意识地想喊苏晚，才想起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她了。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苏晚已经像空气一样，渗透到了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而现在，空气被抽走了。

他快要窒息了。

林初瑶倒是很殷勤，学着苏晚的样子，试图照顾他的生活。

但她什么都做不好。

她做的早餐，要么糊了，要么没熟。

她给他搭配的领带，永远和他当天的西装不搭。

她甚至不知道，他有严重的洁癖，床单必须每天更换。

有一次，他加班到深夜，疲惫地回到家，发现林初瑶穿着他买给苏晚的睡衣，躺在他的床上。

那一瞬间，他心中涌起的不是情动，而是滔天的怒火。

“谁让你睡在这里的？滚出去！”

他从未对林初瑶说过这么重的话。

林初瑶当场就哭了，梨花带雨地看着他。

“淮安，我只是想等你回来……我以为……”

“我让你滚！”

顾淮安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无法忍受任何属于苏晚的东西，被别人玷污。

那张床，只有苏晚能睡。

林初瑶被他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卧室。

顾淮安烦躁地扯掉床单被套，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他走进了苏晚的衣帽间。

里面空空如也。

她真的什么都没带走。

只在梳妆台的角落，留下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

顾淮安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他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那上面，记录的全是她为他做过的事。

一件，又一件。

密密麻麻，写满了整整一本。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心脏像是被凌迟一般，痛得无以复加。

原来，她为他做了这么多。

原来，那些他习以为常的瞬间，都是她用心的证明。

他一直以为，是她离不开他。

现在才发现，是他，早就离不开她了。

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那第九十九条。

【替他的心上人，拍下生日礼物。】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顾淮安，我放过你了。也放过，我自己。】

笔记本从他手中滑落。

顾淮安捂着胸口，猛地跪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