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然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公司。
她昨晚做方案做到了凌晨三点。
为了制造一场“完美的偶遇”，她把城西美术馆的展品资料、场馆地图，甚至连那位沈嘉文教授的学术论文都找来看了。
简直比做项目标书还用心。
一进办公室，她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几个同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她进来，立刻散开了，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苏然心里咯噔一下。
她走到自己的工位，旁边的同事小雅立刻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
“然然，你昨天……是不是跟陆总在一起？”
苏然的心猛地一沉。
“你怎么知道？”
“有人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看见了，说你被男朋友甩了，然后陆总出现了，还把你接走了。”
小雅的表情很是复杂。
“现在整个公司都在传，说你……说你搭上了陆总。”
流言蜚-语-总-是-传-得-最-快-的-。
苏然只觉得一阵头疼。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无力地解释。
“我们当然信你，可是别人不信啊。”小雅一脸担忧，“陆总是什么人？全公司女同事的梦，他从来不跟任何女员工有私下接触，偏偏对你……你说大家会怎么想？”
苏然哑口无言。
她能怎么说？
说陆总正在用一个叫“凤凰计划”的项目考验她？说他正在指导她去追别的男人？
说出去谁信？只会觉得她疯了。
“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苏然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她打开电脑，把昨晚做好的方案发给了陆知衍。
不到一分钟，他的回复就来了。
【总裁办公室。】
苏然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站了起来。
在全办公室同事“果然如此”的目光洗礼下，她走进了那间象征着公司权力中心的办公室。
陆知衍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她的方案。
“这就是你所谓的‘完美偶遇’？”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在沈嘉文最喜欢的画作前，假装不经意地洒咖啡在他身上，然后借口赔罪加微信？”
“苏然，你是在演二十年前的偶像剧吗？”
苏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我觉得这个方法最直接有效。”
“有效？”陆知衍冷笑一声，“沈嘉文有洁癖，你把咖啡洒他身上，他只会觉得你是个冒失鬼，然后让你滚。”
“……”
苏然的自信心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她熬了一整晚想出来的方案，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记住，高端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陆知衍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的目标不是让他注意到你，而是让他对你产生好奇。”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
“比如，他喜欢梵高，你就不能只说‘啊，我也喜欢梵高’，这很低级。”
“你要说，‘很多人只看到他画里的疯狂，但我总觉得，那是一种极致的生命力，像燃烧的向日葵’。”
“你要表现出你和他有灵魂上的共鸣，而不是单纯的附和。”
苏然听得一愣一愣的。
谈个恋爱而已，需要这么高深的理论支撑吗？
“还有你的穿着。”
陆知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她今天穿的是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是她衣柜里最常见的搭配。
“去见一个大学教授，你就穿成这样？”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你要穿得有知性美，但又不能太刻意。”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
是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款式简约大方，带着一丝法式的慵懒。
“下午一点，去‘Siren’品牌店，报我的名字，会有人接待你。”
“可是……那里的衣服很贵。”苏然小声说。
一件连衣裙，可能要花掉她半个月的工资。
“项目经费，可以报销。”
陆知衍说得理所当然。
苏然：“……”
用公司的钱给她买衣服去追男人，这操作也太骚了。
“陆总，我有个问题。”
“说。”
“您……为什么这么懂？”
他简直像个专业的恋爱导师。
陆知衍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冰冷。
“商业谈判的技巧，在任何领域都是通用的。”
他把平板扔回给她。
“方案重做，中午十二点前发给我。现在，出去。”
苏然抱着平板，灰溜溜地走出了办公室。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执行什么“凤凰计划”，而是在陆知衍手下，做一个关于“如何攻略沈嘉文”的紧急项目。
而她，是那个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项目经理。
中午，苏然把修改后的第二版方案发了过去。
这一次，她充分运用了陆知衍教的“灵魂共鸣”理论，设计了一套在画展上，通过对艺术的独到见解，吸引沈嘉文注意力的方案。
陆知衍的回复只有一个字。
【可。】
苏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下午一点，她准时出现在“Siren”品牌店。
当她报出陆知衍的名字时，店长立刻恭敬地将她请进了VIP室，并拿出了陆总早就为她预留好的那条连衣裙。
换上裙子，看着镜子里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自己，苏然有些恍惚。
原来，她也可以这么有女人味。
下午三点，城西美术馆。
苏然按照计划，在沈嘉文会出现的展厅里，安静地欣赏着画作。
她有些紧张，手心都在冒汗。
很快，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儒雅男人走了进来。
是沈嘉文。
他和照片上一样，温和又有气质。
苏然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梵高的《星空》前，准备开始她的“表演”。
然而，就在她酝酿情绪，准备说出那句“极致的生命力”时。
一个娇俏的身影，抢先一步走到了沈嘉文身边。
“沈教授，好巧啊，您也来看展？”
苏然定睛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那个女人，竟然是公司市场部的王牌销售，林菲菲！
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菲菲今天也穿了一条漂亮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笑意盈盈地看着沈嘉文。
“我一直很喜欢梵高，很多人只看到他画里的疯狂，但我总觉得，那是一种极致的生命力，像燃烧的向日葵。”
她把苏然准备好的台词，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苏然彻底傻眼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林菲菲也是陆知衍派来的？她们是竞争关系？
沈嘉文显然对林菲菲的话很感兴趣，两人相谈甚欢。
苏然站在原地，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尴尬又无助。
她的第一个任务，还没开始，就宣告失败了。
就在她准备灰溜溜地撤退时。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陆知衍发来的消息。
【临场应变能力，F。】
【给你三分钟，扭转局面。否则，项目终止。】
冰冷的文字，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苏然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