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可以尝试跟你的当事人，就是你说的那个……陆总，沟通一下？”年长的警察建议道，“如果他能出面澄清，效果可能比我们介入要好得多。”
沟通？
我一个底层的小助理，拿什么去跟集团的总裁沟通？
我甚至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我无助地摇着头，眼泪又一次决堤。
警察看我这个样子，也有些无奈，留下一句“我们会去你公司了解一下情况”，便起身告辞了。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紧闭的房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连法律，都觉得我是在小题大做。
第二天，我顶着红肿的眼睛，像个游魂一样回到公司。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来，或许是麻木了，或许是还存着一点不该有的幻想。
办公室里一如既往，只是那份针对我的恶意，似乎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刚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不大不小的议论声。
“看她那样子，还真闹到警察局去了？”
“呵，装什么贞洁烈女，估计是价码没谈拢吧。”
“就是，现在是想把事情闹大，逼宫呢。手段真脏。”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我勉强保持着清醒。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我昨天见到的那两名警察。
整个办公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请问，周斌经理在吗？我们是派出所的，来了解一些情况。”
部门经理周斌，一个能力平庸却野心勃勃的中年男人，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警察同志，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
警察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我身上。
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跟着转了过来。
我成了风暴的中心。
周斌顺着警察的目光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哦，是为了温玥的事吧？唉，这孩子，平时工作挺努力的，就是思想有点偏激，年轻人嘛，容易钻牛角尖……”
他三言两语，就把我定义成了一个“思想偏激”的神经质。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办公室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时，一个清冷而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循声望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门口站着的，是陆晟。
我们集团最年轻的总裁，陆氏集团的掌舵人，那个传说中只存在于公司顶层和财经杂志上的男人。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随意。
但他周身的气场，却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警察显然也没想到会惊动这么一尊大佛，年长的那个愣了一下，才走上前去：“您是……陆晟先生？”
陆晟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停在了我的脸上。
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带着一点探究和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我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和局促。
“陆总，您怎么来了？”周斌连忙凑上去，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陆晟没有理他，只是问警察：“我听说，有我们公司的员工报警，称自己被造谣？“
警察点了点头，将情况简要说明了一下，并且提到了谣言涉及的对象，正是陆晟本人。
整个办公区，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总裁的雷霆之怒。
我看到林晓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悄悄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办公桌底下。
而周斌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陆晟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这些谣言，纯属子虚乌有。”
“这不仅严重损害了温玥**的个人名誉，也对我们公司的企业形象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法务部。”他侧过头，对跟在他身后的助理说，“立刻介入调查，给所有参与传播不实信息的人，发出律师函。”
“我不管是谁，职位有多高，一旦查实，立刻开除，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简短而有力的几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些刚刚还在绘声绘色传播谣言的同事，此刻全都脸色煞白，像见了鬼一样，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谣言的火焰，被这盆来自权力顶峰的冰水，瞬间浇灭。
警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官方澄清”，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便离开了。
陆晟也很快就走了，从头到尾，他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份寂静，比之前的窃窃私语更让我感到压抑。
谣言是止住了。
可我没有感到丝毫的解脱。
我看着周围那些惨白的脸，看着林晓和周斌那惊惧到扭曲的表情，一个怪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们的惊恐，似乎不仅仅是因为造谣被总裁当场抓住。
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畏惧。
是一种……做了亏心事，害怕被揭穿的恐惧。
他们为什么那么肯定谣言的“细节”？
为什么在陆晟出现后，会怕成那个样子？
除非……
除非他们不仅仅是造谣者。
他们是……知情者？
一个恐怖的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
只是我忘了。
而他们，知道真相。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冰冷，一种比被造谣更深、更刺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我开始怀疑，那晚我可能真的被下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