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把衣服洗坏了。
她四十五度仰天感叹今晚的月亮不够圆时,我正跳在冰箱上,考虑弹射落地到哪里。
沙发?
不行,昨天刚蹦穿,吃了一嘴棉花。
茶几?
我妈说这个坏了就不买了,要拿我脑袋当茶几,所以也不行。
要不蹦我妈头上?
算了。
我还不想死。
我妈手机响了。
她起身找手机时看到冰箱上的我,声音拔高:「赵翠花!老子数到三!」
幸好我身手矫捷,不然要挨我妈的一记拖鞋了。
其实我撞到桌脚了,但是现在晚上十一点了,我不敢嚷嚷,我妈会打电话到狗肉馆,问需不需要一只五十斤重的大肥狗,所以我只敢找个没人的地方,「哞」的一声哭出来。
手机是在冰箱里找到的。
我妈不敢接。
她心疼那即将失去的四十五万。
作为妈妈的好宝宝,要学会帮她排忧解难,我趁她犹豫时爪子伸到屏幕上。
我妈揪着我脑袋晃,她问我是不是活够了。
手机那头响起江有声的声音。
「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我妈立马放过我的头,虔诚地捧起手机:「您说。」
——
江有声临时要出差,但是家里保姆请假了,一时之间找不到帮忙照顾狗的人。
他央求我妈养几天。
「到时候抚养费我按照双倍给。」
「衣服也不用赔了。」
我妈特不好意思。
站在门口像个淑女,说让他别客气,牵着那只比我大一倍的阿拉斯加。
「翠花,这段时间你要跟江江好好相处,知道吗?」
我妈抚摸着我的头,声音冷飕飕的:「敢欺负它,我把你**的毛都剃了。」
我不服。
大家都是狗,凭什么它叫这么洋气的名,我叫翠花。
还江江,叫生姜得了。
江有声也蹲下跟江江嘱咐:「不要调皮,我不希望到时候等来的是一张物品赔偿单。」
它眨眨眼,装得又乖又安静。
我妈摸得爱不释手。
呵,装货。
等门一关,我妈去给它收拾窝。
我就原形毕露了。
绕着阿拉斯加连蹦带跳,口水甩它一脸。
「你爸不要你咯!你爸不要你咯!」
「阿拉阿拉阿拉!」
「阿拉你没了家!」
好贱啊。
结果这货不理我,还用尾巴抽我脸。
很好,我要给你个下马威。
我妈听到花瓶碎掉的声音,条件反射地拽着拖鞋出来。
「赵翠花!」
结果看到是阿拉站在花瓶碎片前时,她愣住了。
我得瑟得不行,无比谄媚地倒在地上打滚。
妈,妈,是阿拉打碎的。
快揍它!
快让它鼻子顶小饼干!
结果我妈在看完手机上一段视频后幽幽地出声:「赵翠花。」
头皮发麻。
我绕着屋子跑。
「呜儿呜儿呜儿——」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我妈说我酷似祺嫔梦魇。
阿拉在旁边吃着我的晚饭,睡着我的窝,它眼里三分不屑,三分嘲笑,剩下的俺不知道,俺没文化。
可恶啊,我这么精妙的栽赃,我妈是怎么发现的?
此时年纪轻轻的我压根不知道,人类有一个可怕的东西,叫监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