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多少钱?”包厢里的空气在苏启砜指着温念的瞬间凝固,
又在他这句直白的问话里炸开巨大的涟漪。温念站在原地,指尖攥着礼服裙摆,
布料被掐出褶皱。听到“一夜多少钱”这几个字时,她喉间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周围女孩们的目光像针,扎在她背上,尤其是那个平时总挤兑她的林薇薇,
嘴角已经勾起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妈妈的手术费像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个数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破釜沉舟的孤勇。“三十万。”她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噗!”林薇薇率先笑出声,声音尖利,“温念,你没睡醒吧?
三十万?你当自己是镶金的?”其他女孩也跟着窃笑起来,交头接耳的议论像潮水般涌来,
“她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平时装得清高,原来狮子大开口啊……”温念垂着眼,
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屈辱,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知道这个价钱离谱,可她没有退路了。
就在这时,苏启砜忽然抬手,指尖夹着的烟在空气中顿了顿。他没看那些笑出声的人,
目光只落在温念紧绷的侧脸上,她泛红的耳根暴露了隐忍。苏启砜想,她和她太像了。
片刻的平静后,他薄唇轻启,声音听不出情绪,“可以。”两个字,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嚣。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其他人也愣住了,
包厢里霎时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苏启砜没再废话,转身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跟上。
”温念怔了几秒,攥着裙摆的手缓缓松开。她没有回头看那些或震惊或嫉妒的目光,
快步跟上了那个挺拔的背影。酒店房间的灯光很亮,亮得有些刺眼。第二天清晨,
温念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温度。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旁边压着一张便签,上面只有一串数字是密码。
男人已经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交易,干净利落。
温念拿起银行卡,指尖冰凉。她没有犹豫,起身换好衣服,直接去了银行。查询余额时,
屏幕上跳出的三十万让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她立刻将钱转到了医院的账户,握着手机听着护士说“温**,费用齐了,
手术安排在后天”,蹲在银行门口哭了很久,有委屈,有庆幸,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妈妈的手术很成功,术后恢复得很好。温念全身心地照顾着,
渐渐将那个夜晚和那个叫苏启砜的男人埋进了记忆深处,只当是人生中一段不得不跨过的坎。
直到一个月后,她看着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红杠,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扶着洗手台,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怀孕了。
那个只和她有过一夜交集的男人的孩子。***五年后深秋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
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温念牵着身边小小的身影,手心微微出汗。
这是她第一次来苏家别墅,光是站在门口就被那气派震慑住。身旁的温景安仰着小脸,
好奇地东张西望,软糯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妈妈,这里好大呀,
比我们家大好多好多。”“安安乖,等下见到雇主,要礼貌一点。”温念蹲下身,
替儿子理了理衣领,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心里才稍稍安定。为了给安安更好的生活,
也为了离他就读的幼儿园近一些,她费了好大劲才争取到这份甜品师的工作。
听说雇主是位大人物,出手阔绰,但要求也极高,不过温念做的一手好甜品,
让她有了这个机会。管家领着她们穿过宽敞得像宫殿一样的客厅,最终在书房门口停下,
“温**,苏总在里面。”门被推开的瞬间,温念下意识地抬头。
书桌后坐着的男人闻声抬眼,目光淡淡扫过来。四目相对的刹那,
温念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是他。五年了,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轮廓更硬朗了些,
眉宇间的冷冽沉淀得愈发深邃。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
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可那双眼睛,温念绝不会认错,五年前那个夜晚,
在酒店刺目的灯光下,她曾那样近距离地看过。心脏猛地一缩,她几乎是本能地想往后退,
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安安的小手。苏启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秒,
深邃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波澜,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他移开视线,
落在她身边的孩子身上。小家伙不怕生,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那眼睛的形状,
像极了……像极了他自己。苏启砜握着钢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喉结微滚,
却很快恢复如常。他收回目光,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像对待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温**?
”温念这才回过神,脸颊发烫,连忙低下头,“是,苏总。”声音有些发紧。
他……没认出来?还是装作没认出来?“之前简历看过了,”苏启砜翻开手边的文件,
语气平淡,“你以前在凯顿酒店担任过甜品师助手?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我妈妈去世了,
我需要照顾儿子。管家说,只要能做出让您满意的甜品,就可以带着孩子住家工作。
”“抱歉。”他的目光又落到安安身上,带着审视。“我儿子温景安,很乖的,
不会打扰您工作。”温念连忙解释,手心的汗更多了。她怎么也没想到,
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他。这个她刻意遗忘了五年的男人,竟然是她的雇主。苏启砜没再追问,
只是淡淡颔首,“管家会跟你说清楚规矩,月薪按之前说的算,做得好有奖金。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仿佛真的只是第一次见她。温念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
她低低应了声“好”,牵着安安跟着管家往外走。经过书桌时,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温**。”温念脚步一顿,回头看他。苏启砜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平静无波,
“好好做,我很喜欢你做的甜品。”“……是。”她避开他的视线,拉着安安快步离开。
直到走出书房,温念才敢轻轻喘口气。身旁的安安仰着头问,“妈妈,那个叔叔好严肃呀,
他是不是不喜欢安安?”“不是的,叔叔只是在工作。”温念摸了摸儿子的头,勉强笑了笑。
而书房里,苏启砜看着紧闭的门,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温念?他怎么会忘?
五年前那个在包厢里,唇色猩红却眼神倔强的女孩,那个在酒店里,隐忍又脆弱的女孩。
还有……眼前这个,牵着一个和他眉眼极像的孩子,变得温顺而谨慎的女人。
他缓缓收回目光,落在窗外。阳光正好,可他眼底却一片深沉。有意思,他倒要看看,
她到这里来,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他不动声色地拿起内线电话,
“查一下温念过去五年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苏启砜的目光落在温念牵着的孩子身上时,指尖猛地收紧。这是个晴朗的日子,
可温念却紧张得几乎喘不上气,苏启砜正紧紧地盯着她身后的男孩。那孩子仰着头看他,
睫毛浓密,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甚至连抿着唇时嘴角那点不易察觉的倔强,
都像极了缩小版的自己。血液里某种隐秘的联系在瞬间被唤醒,
他盯着那张小脸看了足足半分钟,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叫什么?”温念的心像被攥住,指尖冰凉,下意识将安安往身后藏了藏,“苏总,
他叫温景安,是我儿子。”“温景安……”苏启砜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转向温念。
她的眼神躲闪,耳根泛着红,和五年前那个在包厢里强装镇定的女孩重合,
又多了几分母亲的柔软。他忽然迈开步子,不是走向她,而是转身往二楼书房走,
只留下一句,“你进来,我们谈谈。”安安被管家带去旁边的游戏室,温念站在书房门口,
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苏启砜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暮色漫进来,
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冷色。“五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转过身,语气里没有怒意,
只有一种沉郁的复杂,“来这里做保姆,是巧合,还是……”“是巧合。”温念抬起头,
眼神清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需要这份工作,离安安的幼儿园近。至于孩子,
我没想过要用他来做什么,苏总。”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当年拿到钱救了我妈,
我就觉得两清了,后来发现怀孕,是意外,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苏启砜盯着她,
她的坦诚像一根细针,刺破了他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他想起五年前她泛红的眼角,
想起刚才她下意识护着孩子的动作,喉结滚了滚,“他……健康吗?”“很健康,活泼得很。
”提到儿子,温念的语气柔和了些。书房里静了会儿,暮色越来越浓。
苏启砜忽然走到她面前,距离不算近,却足够让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温念,
”他的声音低沉,“你觉得,一个孩子的父亲,能跟他‘没关系’吗?”温念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