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菲被送上飞往异国的航班,余青野用最冷酷的手段斩断所有纠缠。病床前,
他第一次剥开坚硬外壳,露出内里鲜血淋漓的真相与笨拙。
当宋今禾在晨光中拿起那份关于乔菲伪造文件的审计报告,
余青野只是将咖啡推到她手边:“做你想做的,天塌了,我顶着。”眼泪滑落的瞬间,
他的吻轻柔落下,像拂去清晨的露珠:“别怕,我在这里。乔菲离开的那天,
天空是一种压抑的铅灰色,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要砸落下来。没有告别,没有眼泪,
甚至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余青野的手段,向来精准、高效,且不留任何情面。
两名身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安保人员,如同两道沉默的影子,一左一右“陪同”着乔菲,
穿过贵宾通道。她精心打理过的长发略显凌乱,往日里楚楚可怜的眼睛此刻空洞失焦,
死死地盯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她身上那件昂贵的羊绒大衣,
也无法抵御从心底蔓延开的冰冷和绝望。余青野站在航站楼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挺拔,
如同冰冷的金属雕塑。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大衣,没有系扣,露出里面挺括的深灰色西装。
他的目光,隔着冰冷的玻璃,落在那个被“护送”向登机口的、失魂落魄的背影上,
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冻结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手里捏着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里面,
——伪造孕检报告、恶意篡改并泄露商业文件的痕迹、精心设计的挑拨离间记录……每一条,
都清晰得触目惊心。这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是她余生必须安分守己的紧箍咒。
“余青野!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爸是为了救你们余家才……”乔菲在登机口前猛地回头,
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最后的疯狂和不甘,试图撕破这令人窒息的平静。
余青野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他只是微微侧过脸,对着旁边一位等候的助理,声音低沉平缓,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透过玻璃,砸在乔菲的耳膜上:“送乔**‘安心’离开。
告诉她父亲当年的抚恤和情分,余家从未亏欠。但情分,不是她肆意妄为的筹码。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再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她再敢靠近宋今禾一步,
或者让任何不该出现的消息传到不该听的人耳朵里——”他终于缓缓转过头,
视线如同两道冰冷的镭射光,精准地锁定乔菲瞬间惨白的脸。“——这些,
”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残酷而冰冷,
“会立刻出现在她最‘敬爱’的导师、她费尽心机攀附的社交圈,
以及……她最不想面对的警察局。”乔菲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她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眼神里的怨毒和不甘,在余青野绝对的力量和冷酷的威胁面前,
最终化为一片彻底的、死寂的空洞。她最后看了一眼余青野那如同寒冰深渊般的侧影,
终于被那两个“影子”不容抗拒地“请”入了登机通道,彻底消失在人流深处。
余青野站在原地,直到那架载着乔菲的飞机在跑道上加速、怒吼着冲入铅灰色的云层,
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不见。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将手中的文件袋随意地递给旁边的助理,仿佛那只是一份无关紧要的日程表。“销毁备份。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冽,听不出情绪,“通知法务部,
终止对启明星内部‘疑似泄密’事件的追查,所有线索指向外部恶意竞争,与内部员工无关。
特别是宋今禾,即刻恢复其所有职务权限。”“是,余总。”助理恭敬应声,迅速退下。
做完这一切,余青野才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停车场。窗外,
酝酿已久的冷雨终于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在巨大的玻璃幕墙上蜿蜒流下浑浊的水痕。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百合花香交织的气息。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
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宋今禾靠在升起的病床上,
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眼神却清亮了许多,像被暴雨洗刷过的天空。
她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小口啜饮着。福伯已经离开,空间里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安静。
门被轻轻推开,余青野走了进来。他脱掉了那件带着室外寒气和雨意的大衣,
只穿着里面的深灰色西装。他刻意放轻了脚步,走到病床边,
高大的身影在床边投下一片阴影。他没有立刻坐下,只是垂着眼,
目光落在宋今禾还扎着留置针的手背上,那里皮肤白皙,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了乔菲的阴谋,没有了外界的喧嚣,
只剩下两个人之间横亘着的那片由谎言、伤害和深沉到扭曲的爱意共同构筑的废墟。
沉默像有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她走了。”余青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一种疲惫的平静,打破了沉寂,“不会再回来打扰你。”他没有说具体过程,
但那种斩钉截铁的语气,已经宣告了结局的不可逆转。宋今禾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指节泛白。她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盯着杯子里微微晃动的水面。“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地,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为什么用那种方式?打压我,
羞辱我,把我推开……甚至……默许她的存在?”那些被刻意压抑的委屈、愤怒和不解,
终于在这个相对安全的空间里,随着福伯揭示的真相,一起翻涌上来。
余青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缓缓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此刻没有了平日的凌厉和冰冷,
翻涌着一种宋今禾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复杂情绪——有浓得化不开的痛楚,
有深不见底的悔恨,还有一种……近乎笨拙的无措。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积蓄勇气,
又仿佛在寻找最不锋利的词语来剖开自己。最终,他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用力地交握在一起,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因为……我害怕。”他开口,声音艰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
“我怕你哭,宋今禾。比怕我自己死,还要怕。”他抬起头,
目光直直地、毫无保留地撞进宋今禾的眼底。那里面没有了伪装,
只剩下**裸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槐树巷那次……你倒在我背上,那么轻,
那么冷,我怎么叫你都不醒……”他的声音开始颤抖,那段深埋的恐惧被血淋淋地挖开,
“医生说你差点就没了……就因为我没能早点赶到,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哭了!
那种感觉……比把我凌迟一万遍还要痛!”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深吸了一口气,
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后来,你忘了。忘了那段,也忘了……我。”他的眼神黯了黯,
掠过一丝深切的失落,随即又被更深的执念覆盖,“可我没忘。那个誓言,刻在我骨头上了。
我看到你进了启明星,看到你那么努力,那么耀眼……也看到这个圈子有多脏,多险恶。
”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没办法。宋今禾,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正常地去爱一个人,去保护一个人。我只会……用我自己的方式。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血色的荒芜,“让你变强,强到没人能伤害你。
隔绝所有可能让你伤心的人和事……包括我自己。我以为把你推开,让你恨我,
总比让你为我哭、为你自己哭,然后……然后像那次一样……要好。
”“至于乔菲……”他提到这个名字时,眉头厌恶地紧蹙,“她父亲的死,余家欠一条命,
一份人情。我容忍她,是替余家还债。仅此而已。她的那些把戏,我清楚。我冷眼旁观,
甚至……默许她偶尔的靠近,是想让她成为一块磨刀石,一块让你看清人心险恶的石头。
我以为……这样你能更快地成长、防备。”他痛苦地摇摇头,“我错得离谱。
我高估了自己的掌控,低估了她的恶毒,更……低估了你承受的伤害。”他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宋今禾,宽阔的肩膀微微耸动,
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对不起,宋今禾。”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
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寂静的病房里。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浓稠的悔恨和痛苦,“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你,
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愚蠢、最不可饶恕的事。”他转过身,那双曾盛满冰霜和算计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近乎卑微的恳求,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坦白。“我……不会要求你原谅。
我没有资格。”他艰难地说,“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宋今禾。
一个……学着用正常人的方式,去爱你、保护你的机会。学着……怎么不让你哭。
”他看着她,眼神专注而脆弱,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给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