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脸死死贴在地铁的玻璃门上,感觉自己的五官已经被挤成了二维平面。手机响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堆里把胳膊抽出来,接了电话。“喂?
”她的声音和她的脸一样,被挤得有点变形。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冷,
像冰块掉进威士忌里的那种声音。“江晚?”“是我。你哪位?”“顾沉衍。
”江晚脑子里的搜索引擎转了半天,没搜到这个人。“我不买保险,不办信用卡,也不投资。
”她说完就想挂。“我给你一个月五万。”江晚的手停住了。“什么?”“做我的情人。
”那个声音说。江晚沉默了。地铁到站,人潮把她冲了出去。她站在站台上,看着人来人往。
“为什么是我?”她问。“你长得像一个人。”顾沉衍说。哦。替身。江晚懂了。这个梗,
太老了。“五万是税前还是税后?”她问。顾沉衍那边也沉默了。
可能他没遇到过这么实际的替身。“税后。”他说。“好。”江晚答应了。爱情不能当饭吃,
但五万块可以。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地铁口。江晚坐了进去。车里很安静,
皮椅很软。她第一次觉得,钱的味道真好闻。车开进了一栋别墅。很大,像电视里那种。
顾沉衍就站在客厅里。很高,很帅,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他看江晚的眼神很复杂,有怀念,
有悲伤,还有一点……空洞。好像他看的不是江晚,而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江晚知道,
这是替身的标准待遇。她没说话,等着老板发话。“以后你就住在这里。”顾沉衍说,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去。”“好的,老板。”江晚说。“不要叫我老板。”“好的,
顾总。”顾沉衍的眉头皱了一下,但没再说什么。他带着江晚走过长长的走廊,
来到一间卧室门口。“这是你的房间。”然后,他带着她去了车库。车库的门一打开,
江晚的眼睛就直了。里面停着一排车。法拉利,兰博基尼,保时捷……她叫不出名字的,
还有好几辆。最中间那辆,是一辆银灰色的布加迪,车身线条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江晚的心跳,在那一瞬间,超过了看见顾沉衍时的心跳。她是个“本本族”。理论考满分,
但一上车就手脚不协调。驾校的教练已经快被她逼疯了。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一辆车,
让她天天练。现在,她看着这一车库的车,一个大胆的想法,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
顾沉衍看着她发光的眼睛,以为她是被这些豪车震撼了。他指着那辆布加迪,
声音里带着一点炫耀和一点悲伤。“这辆车,是‘月光’。”他说,“全球就这一辆。
是当年,我准备送给她的……”他没说下去。江晚看着那辆叫“月光”的车,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车的轴距长,倒车入库肯定不好倒。2江晚的替身工作,正式开始了。
工作内容很简单。顾沉衍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比如,换上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坐在花园的秋千上。顾沉衍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看就是一下午。他的眼神很忧郁。
江晚坐在秋千上,晃过来,晃过去。她的脑子里,在模拟汽车半坡起步的流程。拉手刹,
踩离合,挂一档,打左转向灯……比如,陪顾沉衍吃饭。长长的餐桌,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沉衍不怎么吃,就看着她吃。他说:“你吃饭的样子,和她真像。”江晚嘴里塞满了牛排,
含糊不清地说:“是吗?”她想的是,开车的时候,视线要看远一点,不能只盯着车头。
这份工作,很清闲,也很……无聊。顾沉衍把她当成一个摆件,一个有温度的念想。
他不碰她,也很少和她说话。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发呆,或者看着她发呆。江晚觉得,
这五万块钱,挣得有点太容易了。她有点过意不去。她觉得自己应该更“敬业”一点。
这天晚上,顾沉衍又在书房喝酒。他看着窗外的月亮,侧脸的线条很硬朗,也很孤独。
江晚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去。“顾总,喝点牛奶吧,对胃好。”她说。顾沉衍看了她一眼,
没接。“出去。”他说。江晚把牛奶放下。她看着桌上那串银灰色的车钥匙。
就是那辆布加迪“月光”的钥匙。她的心,跳了一下。她看着顾沉衍,
眼睛里努力挤出一点悲伤和爱慕。“顾总,”她用一种很轻很柔的声音说,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你的世界,我进不去。那……我能摸一下你的车吗?
”她指了指那串钥匙。“我想……感受一下你开着它时的感觉。
就好像……我也能走进你的世界一样。”这番话,她说得自己都快吐了。太绿茶了。
但顾沉衍,好像很吃这一套。他看着江晚,眼神里的冰霜,融化了一点。
他大概是想起了他的白月光,可能也说过类似的话。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把那串钥匙,
推到了江晚面前。“去吧。”他说,“别开出去。”“嗯!”江晚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她拿起那串沉甸甸的钥匙,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倒车入库!我来了!3凌晨三点,
整栋别墅都睡着了。江晚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像个女特工,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地下车库。
车库里很安静,只有她的心跳声,像打鼓一样。她按了一下车钥匙。“嘀”的一声,
那辆银灰色的布加迪“月光”,车灯闪了一下,像一只被唤醒的巨兽。江晚深吸一口气,
拉开了车门。车里的空间,比驾校的捷达车要小。座椅把她包裹得很好。她摸了摸方向盘,
上面是真皮的,手感好得让她想哭。她把钥匙**去,拧动。“嗡——”发动机的轰鸣声,
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响亮。江晚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火熄了。太**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点火。这一次,她有了心理准备。她看着眼前的仪表盘,很复杂,
比捷达车多了很多按钮。她研究了半天,才找到手刹和档位。挂挡,松手刹,轻踩油门。
车子“嗖”地一下,窜了出去。江晚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了座椅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推背感”吗?她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她赶紧踩刹车。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在离墙壁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江晚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这车,脾气太大了。驾校的捷达车,油门踩到底,
都跟老牛拉车一样。这辆车,碰一下油门,就要起飞。她决定,先不练别的,
就练最基础的:控制油门和刹车。前进,后退。前进,后退。车库很大,足够她折腾。
她开得很慢很慢,像蜗牛一样。她在找“车感”。一个小时后,
她已经能比较平稳地控制车子了。她决定,挑战一下自己。倒车入库。她找了两个消防栓,
当成是车库的杆。她回忆着教练教的口诀:看准点,打死方向盘……第一次,
车**撞到了消防栓。“咚”的一声,江晚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她赶紧下车查看。
车**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江晚有点心疼。但不是心疼车,是心疼钱。
这要是被顾沉衍发现了,她的五万块钱,估计就要泡汤了。她决定,以后要更小心一点。
她回到车上,继续练。第二次,车头刮到了另一个消防栓。第三次,成功了!
江晚高兴得差点在车里叫出来。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天快亮了。
她把车停回原位,擦掉了车**上的划痕。幸好不深,看不太出来。她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一场仗。虽然很累,但很充实。她觉得,这五万块钱,
花得太值了。这不仅仅是工资,这还是学费啊!请私教,开豪车,一对一教学。这待遇,
上哪找去?4顾沉衍最近的心情,好像好了那么一点点。可能是因为江晚这个“替身”,
越来越“懂事”了。比如,他带她去一家很贵的法国餐厅吃饭。餐厅里放着小提琴曲,
气氛很浪漫。顾沉衍切着牛排,看着对面的江晚,眼神又开始忧郁。“以前,
她最喜欢来这里。”他说。江晚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她的眼睛,
却盯着桌上的两个小瓶子。一个装盐,一个装胡椒。她把两个瓶子拿过来,放在桌子中间。
然后,她又拿了一个小面包,放在瓶子的一头。顾沉衍看着她的动作,有点不解。
“你在做什么?”他问。江晚抬起头,一脸“天真”。“我在想,如果爱是一条路,
那是不是也会有这样弯弯绕绕的地方?”她说着,用手指控制着那个小面包,
从两个瓶子中间,划出一条优美的S型曲线。“你看,”她说,“要先向右打一点,
然后回正,再向左打一点,才能顺利通过。要是打早了,或者打晚了,都会撞到。
”顾沉衍看着她手指的动作,看着她脸上认真的表情,愣住了。他大概以为,
江晚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她对爱情的理解,来安慰他受伤的心。他的眼神,
变得柔和了一点。“你说的对。”他说,“感情的路,确实不好走。”江晚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只是在用面包和瓶子,模拟驾校科目二的S弯路线。她一直在想,那个点位,
到底应该怎么找才最准。看来,霸总的脑回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只要你说的话听起来有点像那么回事,他就能自己脑补出一场年度情感大戏。这顿饭,
江晚吃得很满意。不仅吃饱了,还解决了S弯的理论难题。回去的路上,顾沉衍亲自开车。
江晚坐在副驾驶,眼睛却一直盯着顾沉衍的脚。他在红绿灯前,油门和刹车的配合,
简直行云流水。江晚看得入了迷。顾沉衍察觉到她的目光,以为她是在看他。他的嘴角,
微微翘了一下。“怎么了?”他问。“顾总,”江晚一脸崇拜地说,“你开车开得真好。
”这话是真心的。顾沉衍的心情,更好了。“想学吗?”他问。“想!
”江晚的眼睛都在发光。顾沉衍笑了笑,没再说话。江晚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她不仅找到了免费的练车场地,免费的教练车,现在,好像还找到了一个免费的陪练。
她开始期待下一次的“约会”了。不知道下一次,她又能从中学到点什么新技能。
5江晚去驾校报名了。教练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晒得很黑,脾气很爆。第一天上车,
江晚就把油门当刹车踩了。要不是教练反应快,一脚踩停,那辆可怜的捷达车,
就要冲进旁边的花坛了。“你脑子是用来干什么的?!”教练的口水喷了江晚一脸,
“你这种人,就应该一辈子坐公交车!”江晚默默地听着,不敢还嘴。她觉得很委屈。
布加迪和捷达车,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布加迪的油门,碰一下就飞了。捷达车的油门,
踩下去,它还要思考一下车生,才慢吞吞地往前挪。她已经习惯了布加迪的“暴脾气”,
现在突然让她去伺候捷达车这个“慢性子”,她真的很难适应。练了两天,江晚的自信心,
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决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需要“实战”练习。周末,
顾沉衍出差了。这对江晚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她壮着胆子,把那辆布加迪“月光”,
开了出去。这是她第一次,把这辆车开上真正的马路。车子开出别墅区的时候,
江晚的手心全是汗。她感觉路边每一个保安,都在盯着她看。幸好,有惊无险。
她把车开到了郊区的一条新修的公路上。这里车很少,路很宽,非常适合新手练习。
江晚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魔鬼训练”。直线行驶,变道,
超车……她把教练在驾校教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在这辆布加迪身上,一一实践。一开始,
她还很紧张。但开着开着,她就找到了感觉。好车的性能,真的不一样。方向盘很轻,
指向很准。刹车也很灵敏。开起来,比那辆破捷达,舒服一百倍。她越开越顺,越开越快。
风从车窗灌进来,吹着她的头发。她感觉自己,像是电影里的女主角。然后,意外发生了。
她在一个路口转弯的时候,速度有点快,没控制好。车头,“刺啦”一声,
刮到了路边的护栏上。江晚的心,凉了半截。她赶紧下车查看。车头侧面,
多了一道长长的、银白色的划痕。在银灰色的车漆上,显得格外刺眼。完蛋了。这下死定了。
江晚蹲在车头前,欲哭无泪。这道划痕,可不像上次在车库里撞的那个小坑,
擦一擦就能擦掉。这明显是掉漆了。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最后,
她只能硬着头皮,把车开了回去。她把车停在车库里,对着那道划痕,发了半天呆。然后,
她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主意。她跑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瓶红色的指甲油。
她对着那道划痕,小心翼翼地,涂了上去。涂完之后,她退后几步,看了看效果。
嗯……好像更显眼了。一条红色的印记,趴在银灰色的车身上,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江晚彻底绝望了。她决定,听天由命吧。6顾沉衍出差回来了。他好像很累,脸色不太好。
江晚的心,一直悬着。她不知道,顾沉衍什么时候会去车库,
什么时候会发现他的爱车“毁容”了。然而,顾沉衍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一整天都没出来。到了晚上,江晚听见书房里,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敲了敲门。“滚!”里面传来顾沉衍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江晚没滚。她推开了门。
书房里一片狼藉。地上是碎玻璃,空气里全是酒味。顾沉衍坐在地毯上,
手里拿着一个空酒瓶。他的眼睛是红的,看着江晚,像是要喷出火来。“我让你滚!
”江晚没怕。她走过去,蹲下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顾总,有什么事,说出来,
可能会好受一点。”她说。顾沉衍冷笑了一声。“你懂什么?”江晚不说话,继续收拾。
过了很久,顾沉衍才开口,声音沙哑。“她要结婚了。”他说。江晚的手,顿了一下。
她知道,他说的“她”,就是那个白月光。原来,是失恋了。怪不得发这么大火。江晚的心,
突然就放下了。一个男人,在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时候,
是不会有心思去关心他的车的。她的机会,来了。“顾总,”江晚看着他,
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和“心疼”,“你这样,我很难过。”她伸出手,轻轻地,
拿走了顾沉衍手里的酒瓶。“别喝了。”她说,“我陪你出去走走吧。”顾沉衍看着她,
眼神有点迷离。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江晚的眼神,太像他的白月光。他点了点头。
江晚的心里,乐开了花。她扶着顾沉衍,走出了别墅。“我们去哪?”顾沉衍问。
“去吹吹风。”江晚说。她扶着顾沉衍,走到了车库门口。“顾总,你的手,
能借我用一下吗?”她问。顾沉衍不解地看着她。江晚指了指车库的指纹锁。顾沉衍没多想,
把手指按了上去。车库的门,开了。“我们开车去吧。”江晚说,
“我……想让你带我去兜风。”顾沉衍大概是喝多了,脑子不太清醒。他点了点头,
把那辆布加迪的车钥匙,递给了江晚。江晚接过钥匙,强忍着激动。
她扶着顾沉衍坐上副驾驶,然后自己,坐上了驾驶座。“你……会开车?”顾沉衍含糊地问。
“会一点点。”江晚谦虚地说。她发动了车子。这一次,她开得很稳。车子平稳地,
驶出了别墅区。夜色很浓,路上的车不多。顾沉衍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江晚看着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她看了一眼导航。驾校科目三的考试路线,
她早就烂熟于心了。她深吸一口气,挂挡,踩油门。布加迪“月光”,像一道银灰色的闪电,
冲进了夜色里。今天晚上,她要把科目三的所有项目,都练一遍!
7第二天江晚去驾校的时候,教练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你……”教练指着她,
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昨天晚上,去拜神了?”就在昨天,江晚还因为直线行驶压线,
被教练骂得狗血淋头。而今天,她不管是直线行驶,还是加减档,都做得无可挑剔。
甚至在靠边停车的时候,车身和边线的距离,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厘米。
这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没什么,”江晚一脸淡定地说,“就是突然,找到感觉了。
”教练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没再多问。江晚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昨天晚上,
她开着顾沉衍的布加迪,在科目三的考试路线上,来来**跑了十几圈。什么会车,
什么超车,什么通过学校区域,她都练得滚瓜烂熟。用几千万的跑车练科目三,
效果就是不一样。她现在觉得,驾校这辆破捷达,简直太好开了。她闭着眼睛都能开。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