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忽然轻笑出声。
不是刚才那种低沉危险的笑,而是带着点……无奈?甚至……纵容?
我一定是吓出幻觉了。
“周凡,”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放缓了些,但压迫感丝毫未减,“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想着怎么离你这个变态远点!
这话我不敢说出口。
他抬起那只拿着我手机的手,用屏幕边缘轻轻蹭了蹭我滚烫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让我一哆嗦。
“不管你在想什么,”他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都省省。”
“你跑不掉。”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得我外焦里嫩。
他知道了?
他一直都知道我在故意作妖,想让他厌烦?
所以他之前的无动于衷,根本不是忍耐,而是……看戏?
看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一股凉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幽暗火热,恢复了平日的深邃冷静,但那份掌控一切的了然,比刚才更让我害怕。
“你……”我声音发干,“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直起身,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但困住我的手臂依旧没有收回。
“从你第一天,试图在我沙发上抠出个洞开始。”他语气平淡,像在谈论天气。
……妈的。
第一天!
我所有的表演,在他眼里都是透明!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为什么不赶我走?”我忍不住问,带着点破防的崩溃。
沈聿深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因为,”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很有趣。”
有趣?!
我他妈为了活下去绞尽脑汁,在你眼里就是一出有趣的猴戏?!
怒火瞬间冲垮了恐惧。
“沈聿深你**!”我气得忘记了对他的惧怕,抬手就想捶他。
手腕在半空中被他轻而易举地握住。
他的手掌很大,温热干燥,完全包裹住我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我动弹不得。
“放开!”我挣扎。
他没放,反而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我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
一阵战栗感窜过。
“安静点。”他声音低沉,带着警告。
“安静个屁!你耍我很好玩吗!”我抬腿想踢他,却被他用膝盖轻易抵住,整个人被更牢固地困在墙壁和他身体之间。
完蛋,武力值也完全被碾压。
“玩?”他重复了这个字,眼神微冷,“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几乎是在吼了,委屈、愤怒、恐惧交织在一起,眼睛有点发酸,“留着我看笑话?还是等着你的白月光回来,把我这个冒牌货处理掉?”
提到“白月光”,他眼神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
“她不会回来。”他语气肯定。
我一愣。
“为什么?”
“死了。”
他吐出这两个字,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
操。
原著里白月光只是出国,后面还会回来兴风作浪,怎么到这儿直接死了?
情节崩了?还是他骗我?
“怎么死的?”我下意识追问。
沈聿深看着我,目光深沉:“这不重要。”
“重要!”我执拗地看着他,“如果她死了,那我这个替身还有什么意义?你为什么不放我走?”
他沉默地看着我,那双眼睛像两口深井,望不到底。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
“因为,”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是周凡。”
我怔住了。
因为我是周凡?
这是什么理由?
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就只是我自己,所以更不该被圈养在这里啊!
“我不明白……”我茫然地摇头。
他松开了我的手腕,抬手,用指尖轻轻拂开我额前因为激动而散落的碎发。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错觉。
但他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不需要明白。”他指尖下滑,轻轻捏了捏我的耳垂,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你只需要记住,留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十斤药,”他凑近,在我耳边低语,气息灼热,“我们可以慢慢用。”
我浑身僵硬,血液都快要凝固。
看着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衬衫领口和领带,又恢复了那副禁欲矜贵的模样。
仿佛刚才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说着可怕话语的男人只是我的错觉。
他拿起我的手机,熟练地操作了几下,然后递还给我。
“快递,”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我会让人去取。至于东西……”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来保管。”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了客厅。
留下我一个人,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手机屏幕还亮着,我低头一看。
他刚刚……用我的手机,直接把那个十斤**的订单……确认收货了?!
还顺手给了个五星好评?!
评论内容是:【效果期待中。】
我眼前一黑。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摆烂计划全面失败,还亲手给他递了刀子。
十斤**……慢慢用……
沈聿深这个疯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别墅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佣人们看我的眼神更加敬畏(或者说惊惧?),连走路都踮着脚尖。
管家每次见到我,都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而沈聿深,似乎更忙了,早出晚归。
但他每天回来,不管多晚,都会到我房间看一眼。
有时我故意装睡,能感觉到他站在床边,沉默地注视我很久,那目光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有时我没睡,靠在床上玩手机,他会走进来,拿走我手里的手机,淡淡说一句“伤眼睛”,然后给我留下一杯温牛奶。
他绝口不提那十斤**的事,也没有任何“慢慢用”的迹象。
但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更让我毛骨悚然。
我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温水里煮的青蛙,不知道哪一秒,下面的火就会突然烧起来。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摆烂没用,坦白(假的)从宽试试?
我找了个机会,在沈聿深晚上回来,照例来我房间“巡查”时,叫住了他。
“沈先生,”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又懊悔,“我错了。”
他正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下,转身看我,眉梢微挑,示意我继续。
“我不该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低下头,手指绞着睡衣衣角,“我其实就是……就是没有安全感。”
我偷偷抬眼瞄他,他没什么表情,静静听着。
“我知道我像……像你以前喜欢的人,”我斟酌着用词,避免**到他,“但我毕竟不是她。我怕你哪天觉得我不像了,就不要我了。所以我才……才想做一些事情,引起你的注意。”
对,就是这样!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缺乏安全感,用力过猛的傻白甜!
“我想让你觉得,我和她不一样,是独一无二的,这样你就不会轻易抛弃我了。”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编故事的天赋,甚至挤出了两滴生理盐水,“买那个药,也是我鬼迷心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沈聿深站在门口,光影在他脸上分割出明暗的界限。
他沉默地看着我表演,眼神深邃,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独一无二?”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有些玩味。
“嗯!”我用力点头。
他朝我走近两步,停在床边。
“你确实独一无二。”他俯身,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所以,不用做这些。”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摩挲着我的皮肤。
“我不会抛弃你。”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除非我死。”
我心脏猛地一缩。
这他妈……是告白还是诅咒?
“至于安全感……”他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唇瓣,声音低沉暧昧,“我可以给你。”
他的吻落了下来。
不是想象中的狂暴,而是带着一种试探的温柔,轻轻碾过我的唇瓣,辗转厮磨。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他试图撬开我的牙关,我才猛地回过神,用力偏开头,躲开了这个吻。
他的动作顿住,眼神暗了暗。
“不愿意?”他声音沉了下去。
废话!谁愿意被一个随时可能黑化的病娇亲!
“我……我还没准备好……”我缩了缩脖子,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沈聿深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锐利得像刀,仿佛要剖开我的伪装,看到我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就在我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他却直起了身。
“好。”他语气恢复了平淡,整理了一下袖口,“我给你时间。”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握上门把时,脚步停住,没有回头。
“周凡,”他说,“别再说谎。”
“我看得出来。”
门被轻轻带上。
我瘫软在床上,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他看出来了。
他根本就没信我的鬼话。
他只是……懒得拆穿?
或者,他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过程?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绝望。
我和沈聿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他不再对我各种作妖的行为发表评论,甚至在我某天故意把他书房里一份看起来很重要的文件垫了泡面碗之后,他也只是默默把文件抽出来,擦干净,然后让助理送了一份新的过来。
但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那里面不再是单纯的审视和玩味,而是多了某种势在必得的笃定,和隐忍的灼热。
像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收网时机。
而我,在尝试了各种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把他收藏的古董钟表调成世界各地时间、在他西装口袋里塞满嗑瓜子嗑出来的瓜子仁、用他的高级音响循环播放《大悲咒》)均告无效后,几乎快要放弃了。
系统那个“苟到情节结束”的提示,像句废话。
现在的情节早就脱缰的野马一样奔向未知的深渊了!
就在我快要自暴自弃,考虑要不要真的试试那十斤**(当然是给他用!然后把他捆了跑路!)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柳依依找上门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但我心情阴郁)的下午,她直接闯进了别墅。
看来沈母到底还是没忍住,给了她权限。
今天的柳依依依旧是一身白裙,楚楚可怜,但眼神里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和嫉恨。
“周凡!”她看到我瘫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吃着薯片,气得脸都歪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到底给聿深哥哥下了什么**!”
我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怎么?你也想买?批发价便宜,链接要不要?”
“你!”柳依依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我的鼻子,“你别得意!你以为聿深哥哥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是看你长得有几分像……”
“像他那个死了的白月光嘛,我知道。”我打断她,咔嚓咔嚓嚼着薯片,“说点新鲜的。”
柳依依被我噎得一愣,随即冷笑:“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动作一顿,看向她。
终于要揭秘了?
“怎么死的?”我放下薯片,坐直身体。
柳依依脸上露出一丝恶意的笑容,压低声音:“她是被聿深哥哥逼死的!”
我心头一跳。
“那个女人,不知好歹,妄想离开聿深哥哥,还和别人勾结,想窃取沈氏的机密。”柳依依的声音带着蛊惑,“结果被聿深哥哥发现了……然后,她就‘意外’坠海了。”
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所有想要离开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原著里……根本不是这样的!
“你胡说八道!”我下意识反驳。
“我胡说?”柳依依嗤笑,“你可以去问问沈家的老人,看看谁还敢提那个女人的名字!周凡,我告诉你,你现在得意,不过是仗着新鲜感!等你没用了,或者你也想逃跑的时候,你的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她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
逼死……
坠海……
没有好下场……
难道沈聿深说的“她不会回来”,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不放我走,不是因为什么“独一无二”,而是因为他那变态的占有欲,不允许任何“属于”他的人离开?
离开,就等于毁灭?
我脸色发白,手指微微颤抖。
柳依依看到我的反应,满意地笑了。
“怕了?”她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施舍般的诱惑,“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可以帮你。”
我猛地抬头看她:“帮我?”
“对,”柳依依点头,“我知道你不想待在他身边。我可以安排你偷偷离开,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离开?
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但……柳依依会这么好心?
“条件呢?”我问。
柳依依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算计:“很简单。你走之后,永远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联系聿深哥哥。而且,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临走前,把这个,放到聿深哥哥的水杯里。”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少许白色的粉末。
我瞳孔一缩。
“这是什么?”
“放心,不是毒药。”柳依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只是一点……让他能睡个好觉的东西。等他醒来,你已经远走高飞,他再生气,也找不到你了。怎么样?很公平吧?”
公平个鬼!
这女人分明是想借我的手给沈聿深下药!
这粉末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还是……
如果我照做了,沈聿深会怎么样?柳依依又想趁机做什么?
这绝对是个火坑。
但是……这也是我唯一可能逃离的机会。
有系统任务在,我不能主动伤害他(虽然我很想),但如果是被柳依依胁迫……系统会不会网开一面?
而且,万一成功了呢?
留在这里,迟早被沈聿深吞吃入腹。搏一把,说不定还有生机。
我看着柳依依手里那包粉末,内心天人交战。
赌,还是不赌?
柳依依催促道:“想好了吗?机会只有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伸手接过了那个小袋子。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塑料包装,我的心也跟着一沉。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答应你。”
柳依依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明智的选择。”她看了看时间,“明天晚上,沈家有个重要的酒会,聿深哥哥一定会参加。酒会结束后是他习惯喝水的時間。我会安排车在後門等你。得手后,立刻离开。”
她说完,又警告地瞪了我一眼:“别耍花样,周凡。否则,我能帮你,也能毁了你。”
看着她踩着高跟鞋得意离开的背影,我捏紧了手里那包该死的粉末。
掌心一片冰凉。
沈聿深,这可是你白月光(疑似)的“好妹妹”逼我的。
不能怪我,对吧?
第二天晚上,沈家酒会。
我被迫换上了一件沈聿深让人送来的银色晚礼服,款式不算夸张,但剪裁极好,勾勒出我平时被宽松睡衣掩盖的身材曲线。
脸上也难得地化了淡妆,头发被造型师精心打理过。
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我有点恍惚。
沈聿深看到我时,眼神明显暗了一下。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丝绒礼服,更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矜贵冷峻。
他走到我面前,手臂微微弯曲。
“走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挽住了他的臂弯。
指尖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坚实和温热。
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
酒会设在沈家老宅的宴会厅,觥筹交错,名流云集。
沈聿深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不断有人上前寒暄敬酒。
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语气平淡疏离,却自带强大的气场。
我作为他的女伴,自然也受到了无数或好奇、或打量、或嫉妒的目光。
特别是柳依依,她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站在沈母身边,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
我强迫自己镇定,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在疯狂盘算。
那包粉末就在我晚礼服配套的小手包里,像一块烙铁,烫得我心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酒会接近尾声。
沈聿深似乎喝了不少酒,虽然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眼神比平时更沉,偶尔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终于结束了最后的应酬,带着我准备离开。
柳依依在不远处对我使了个眼色。
时机到了。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回到别墅,沈聿深松了松领带,径直走向书房,他似乎还有些文件要处理。
“给我倒杯水。”他头也没回地吩咐,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厨房。
倒了一杯温水。
手指颤抖着打开手包,拿出那个小袋子。
白色的粉末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倒进去?
还是……
倒进去,我可能能逃离这个牢笼,但也可能害了沈聿深,并且彻底激怒他,后果不堪设想。
不倒,柳依依不会放过我,而且我可能永远失去这个逃离的机会。
怎么办?
我捏着袋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我咬咬牙,正准备把粉末倒进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抽走了我手里的袋子和水杯。
我浑身一僵,猛地转头。
沈聿深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眼神清明冷静,哪有半分醉意!
他拿着那包粉末,放到鼻尖轻轻闻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呵,”他轻笑,眼神却锐利如刀,“**?”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我,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
“周凡,”他慢慢地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离开我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