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播间观众的鼓励下,兜兜鼓起勇气。
“阿妈,兜兜自己睡害怕。”
话刚说完,她就被薛灵珊紧紧搂在了怀中。
力道在前几秒钟重到她喘不过气,不过很快,薛灵珊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她。
“哎!阿妈在!阿妈在!”
薛灵珊说话时眼眶通红,又哭又笑的:
“兜兜害怕的话,以后阿妈每天都陪你睡觉。每晚都给你读睡前故事,好不好呀?”
兜兜心跳变快,脸蛋红扑扑的。
睡前故事?
她乖乖点头,“好呀!”
直播间弹幕异常火热:
“啊啊啊我们妹宝也是能有睡前故事的宝宝了!”
“之前的日子太苦了,对比一下现在美好到像做梦。”
“对于阿妈来说才更像做梦吧!这五年来,她很可能幻想过无数次哄女儿睡觉了。”
兜兜被薛灵珊抱到床上,又搂在怀中。
被子干燥温暖,有太阳晒过的味道。阿妈身上也好香、好香。
就连她自己,也是香喷喷的。
好幸福呀。
兜兜止不住地心想——
我再也不是没人要的丑小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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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府别墅地板是大理石材质,跪久了就像跪在刀尖上似的,膝盖由痛转麻,又由麻转痛,一整夜都循环往复,刘春花与继女苦不堪言。
偏偏她们还不敢随意起来。
废话,枪就差指到嘴巴里了,这谁敢起啊?
“阿妈,我真想不起来见过五**。”
继女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在哆嗦。
一夜过去,她心底的恐惧积攒愈来愈多。
沪城的大人物想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她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五**,心生怨怼说:“真是小肚鸡肠!”
刘春花心急说:“待会儿见到了那五**,你老老实实给人家赔罪。”
“这……行吧。”
继女憋屈不已,但只能点头应下。
两人眼巴巴瞅着楼梯口,既期盼这真的是个误会,又渴望着这位千金能赶快下楼,不管是死是活都给她们一个痛快。
楼梯口没动静,身后倒是有。
最先传来的是一阵疾跑声,还有家仆焦急的呼唤。
“四少爷,您眼神不好,慢点儿走!”
……四少爷?
继女一听见这三个字,下意识就转过了头瞧。
督军府的四位少爷都是沪城香饽饽,家世好,背景强,模样还俊俏。
数不尽的少女对其心向往之,继女自然也不例外。
她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四少爷名叫傅昭野,性情最顽劣不羁,整日笑嘻嘻的到处惹事。
人送外号沪城小霸王。
可近半年不知道为什么,小霸王突然销声匿迹,鲜少在人前出现。
听人说,傅昭野与人赛马,中途却不慎落马,还摔瞎了一只眼!
人还没进来呢,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傅昭野声色偏少年音,语气带着浓郁的烦躁,“关你屁事,小爷爱怎么走就怎么走。”
他又问:“今天家里怎么这么多人?”
家仆一拍脑门,欣喜回:“对了,您还不知道!昨夜五**回门,夫人叫了成衣店老板,还叫了医生,这些都是伺候五**的人。”
信息量太大,傅昭野听呆了。
他的确本该有个妹妹,但妹妹胎死腹中,石碑都立了五年了。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骗子?
家仆感叹:“算命老先生说五**是锦鲤仙胎,还真不错。昨天夫人车子陷进泥里几个小时,一碰到五**,车子突然能动了。夫人又一看胎记,居然也对上了!”
傅昭野难以置信,“就因为这些巧合,阿妈就把她当五妹给带了回来?”
“不止!”
家仆神神叨叨,压低声音:“最先开始,是得道高僧说了个地方,让夫人去找五**。高僧都发话了,这事儿能有假?”
傅昭野一听,立即翻了个白眼。
“什么高僧?老秃子。不过是里应外合,合起伙来骗阿妈的把戏。”
家仆惶恐,忙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
傅昭野懒得搭茬,将兜里的马契扔给家仆。
“收好,新买的马,弄丢了有你好看。”
他又不放心叮嘱:“这马性子烈,不让骑也不进食。你想想办法让它吃食,别饿死了。”
家仆膝盖一软,哭丧着脸:“您这不是难为我嘛。马不吃草,我总不能按着它吃吧!”
傅昭野越过家仆往里走,嘻笑说:
“待会儿我去看它,要是它还没吃马粮,剩多少粮你就给我吃多少。”
家仆哀嚎:“四少爷!”
傅昭野走进大厅,正准备上楼,不远处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马儿不吃草,可能是缰绳勒狠了。”
傅昭野眯眸回头,这才发现大厅还跪着两个模糊的人影。
他落马摔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视力也越来越差。
他只能凭着感觉,依稀看着出声的方向。
那女声继续:“卸了嚼头,用熟羊皮裹住手指蘸蜂蜜,让它啜着吃。等认手味儿了,再换回料槽。”
傅昭野狐疑:“……这能行?”
女声怯怯道:“村里有人养小马,我瞧他们家是这样做的。”
现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傅昭野转身吩咐家仆,家仆如蒙大赦往外跑。不出十几分钟,就兴高采烈跑了回来。
“它真吃了!”
一听这话,傅昭野脸上露出了喜色。
而一直在偷看傅昭野的刘春花母子,皆松了一口气,对视时都眼含侥幸。
傅昭野这才屈尊纡贵般,抱臂走到继女跟前。
离得近了,他才能瞧清楚两人的长相。
一个年长的尖嘴猴腮刻薄样,另一个女孩五官还行,就是脸蛋酡红也不知在羞什么。
傅昭野心道,乡下人。
“你支的招管用,小爷是赏罚分明的人,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继女机灵,知道这种时候狮子大张口,只会让贵少爷厌恶她。
眼珠一转,她便梨花带雨般落了泪,啼哭道:“依依不敢奢求什么赏赐,只求四少爷能免了阿妈的责罚!她已经跪了一夜,若是可以,依依愿代母受罚,再跪多久都能受。”
若是寻常少年,看见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子在眼前哭得泪眼朦胧,定不忍心。
可傅昭野不一样。
他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强忍不耐烦说:“你叫依依?”
柳依依含泪点头:“是。”
傅昭野:“你们为什么被罚跪?”
柳依依一看有戏,更铆足了劲声泪俱下,“是依依的错,不知何时得罪了五**。”
傅昭野稀奇笑出声来,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比他还不讲理的人!
本以为只是个胆儿肥的江湖骗子,没想到脾气也大。这才刚进了督军府的门,就开始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真是好嚣张。
傅昭野几乎已经能在心里勾勒出他那便宜五妹的阴损少女形象——
投机取巧,口腹蜜剑,睚眦必报!
这种人能留?
留在府里他以后都别想安生了。
“府里从来没有什么五**。她骗骗阿妈也就算了,骗不了我。”
傅昭野语气散漫道:
“犯到我手上,今天算她倒霉。”
说完,也顾不上喜出望外的刘春花与柳依依,傅昭野沿着台阶拾级而上。
看着傅昭野的背影,刘春花还是忐忑,小声问:“他这算是要帮咱们出头了?”
柳依依都跪一夜了,膝盖疼得直打哆嗦。
她整整一夜都在惶恐设想,五**会怎样折磨她。
现在攀上了四少爷,她一下子就重燃希望,心中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
“放心吧阿妈,四少爷都讲她是个骗子了。想必不出半个时辰,她就会被四少爷拆穿,然后狠狠教训!”
想到这里竟有些期待。
她笃定勾起唇角,笑着说:
“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待会儿跪在这儿的人,就变成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