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灵魂被百鬼撕扯分食的剧痛，还烙印在沈照的每一寸神经末梢。

她猛地睁开眼。

没有阴冷嗜血的鬼影，只有民政局明晃晃的国徽，以及身边男人冰冷侧颜折射出的淡漠光泽。

顾西陵。

这个她爱了十年，却在新婚夜亲手将她灌药、送入鬼口的男人。

“沈照，签字。”

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一如往昔令她心动，此刻却淬着蚀骨的毒。他修长的手指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灵异真人秀》嘉宾签约合同。

记忆轰然倒灌。

上一世，就是这份合同，连同那一纸婚书，将她绑上了死亡的直播舞台。她被灌下药物，丢进废弃医院，在意识模糊间被蜂拥而至的百鬼活活撕碎。而镜头之外，十万弹幕正在狂欢，齐刷刷地赞美着“特效炸裂”。

她活活痛死，成了资本联手打造的一场，最火直播事故。

恨意如同岩浆，瞬间冲垮理智。沈照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咬碎的咯咯声。

不能慌。

沈照，重来一次，你不能重蹈覆辙！

她目光扫过周围——摄像机正对着他们，记录着这场“顾总为爱签约，娇妻陪同冒险”的作秀。沈家助理虚伪地笑着，记者们的长枪短炮蓄势待发。

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样。

除了她。

顾西陵眉头微蹙，再次将一支昂贵的定制钢笔递过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还有三十秒，别耽误时间。”

倒计时三十秒……上一世，她就是在这三十秒里，像个提线木偶，签下了自己的死亡同意书。

沈照缓缓抬起头。

那双曾盛满爱慕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冰冷，和潜藏在深处的、近乎癫狂的火焰。

她伸出手，没有接笔，而是猛地抓住了那份《灵异真人秀》合同。

“嘶啦——！”

清脆的撕裂声，如同惊雷炸响在安静的民政局大厅。

所有人愣住了。

记者们瞪大了眼睛，摄像机红灯疯狂闪烁。

在无数道惊愕的目光中，沈照双手用力，毫不犹豫地将那份价值千万的合同，从中间撕成两半！纸屑纷飞，如同祭奠她上一世枉死的纸钱。

她将废纸随手一扬，目光锁定顾西陵手中那支象征着掌控的钢笔。

下一秒，她一把夺过！

“咔嚓！”

那支价值不菲的定制钢笔，在她纤细却决绝的手指间，应声而断！黑色的墨汁溅出，污了顾西陵昂贵的西装袖口。

顾西陵的瞳孔骤然收缩，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纯粹的错愕与震怒。

沈照却笑了，带着一种破碎后的癫狂和快意。她扬起手中断成两截的笔，如同举起胜利的旗帜，对着所有镜头，一字一句，清晰宣告：

“这婚，我不结了！”

“这约——”

她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顾西陵难以置信的脸上，声音斩钉截铁：

“我、另、签！”

话音落下，满堂死寂。

只有她胸腔里那颗死过一回的心脏，在剧烈地、蓬勃地跳动，为这撕破一切的开局，擂响了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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