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下楼的时候,客厅里没人。
安秀兰和她儿子阿强,还有那些亲戚,都不见了。
茶几上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份假遗嘱和我的律师函也都不在了。
就好像昨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但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廉价的香水味,那是安秀兰最喜欢的味道。
我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冰箱上贴着一张纸条,是阿强的字迹,歪歪扭扭。
“安宁,我妈病了,被你气的!我们要去医院!你等着,这事没完!”
我看着纸条,没说话。
他们没走。
这只是暂时的退却。安秀兰这种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她以为我是在虚张声势,以为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根本没有能力跟她对抗。
她要去“搬救兵”了。
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我给江律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安秀兰没有在24小时内搬离。
江律很快回复:“收到。法律程序已经启动,预计今天下午,法院的执行通知会送达。另外,我下午会去一趟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我回了一个“好”。
然后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的衣服,书籍,还有一些父亲留给我的纪念品。我装了两个行李箱。
我没有打算留在这个家里了。
这里已经被污染了。充满了背叛和算计的味道。
我联系了一家搬家公司,让他们下午过来。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父亲的书房里。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书桌上。桌上还放着他没看完的书,旁边是一个空茶杯。
我仿佛还能看到他坐在这里,戴着老花镜,安安静静地看书的模样。
他一辈子与人为善,连吵架都不会大声。
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会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来抢他女儿的一切。
我拿出手机,翻开相册。
里面有一段视频。
是去年父亲生日那天拍的。
视频里,安秀兰举着手机,笑得一脸谄媚。
“哥,你对着镜头说几句嘛,就说你以后都靠我了,让我帮你管着公司房子,以后让宁宁也听我的。”
父亲当时病得很重,脸色蜡黄,但还是笑着说:“好,好,都听你的。”
他当时看着我,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顺从,是保护。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下午,搬家公司来了。
我正指挥着他们搬东西,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很高,很瘦,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但眼神很锐利。
他径直向我走来。
“安宁**?”
“江律师?”
“是我。”他点点头,看了一眼门口的行李箱,“您这是要搬家?”
“嗯。”我说,“这里待着不舒服。”
江律没多问,只是说:“我下午要去公司,有些文件需要您签一下。关于安秀兰女士在公司期间的账目问题。”
“现在就去吗?”我问。
“如果您方便的话。”
“方便。”我说。
我让搬家公司先慢慢搬,我坐上了江律的车。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声音。
“安**,”江律忽然开口,“您父亲是一位非常有远见的人。”
“我知道。”我说。
“他为您准备的,不仅仅是一份遗嘱。”江律说,“而是一个完整的法律防护体系。从公司股权锁定,到紧急情况下的资金冻结授权,再到……一份附带了非常复杂的生效条件的遗嘱。”
我看着他。
“那份遗嘱,是什么时候生效?”
江律推了推眼镜。
“在您年满二十二周岁,并且主动提出要求启动的那一刻。”
我愣住了。
今天,正好是我的二十二岁生日。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
“您父亲算好了一切。”江律说,“他算准了,安秀兰女士会在他去世后有所动作。他也算准了,您不会任人欺凌。”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父亲,你到底为我做了多少事,而我却一无所知。
我们很快到了安氏老铺。
这是爷爷传下来的产业,做的是传统糕点,在云江市小有名气。
我刚下车,就看到公司门口围了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安秀兰和她儿子阿强。
安秀兰看到我,眼睛都红了。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冲了过来。
“安宁!你这个**!你竟敢让律师来查我的账!你想干什么?”
她身后的阿强也跟着叫嚣:“就是!你个小**!信不信我揍你!”
江律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
“安秀兰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辞。”他的声音很冷,“现在安宁**是安氏老铺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和执行人,我有权审查公司在您‘**’期间的任何一笔账目。”
“**?我他妈是老板!”安秀兰尖叫道。
“是吗?”江律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这是工商局的最新股权信息。安氏老铺的控股股东,是安宁。持股百分之百。而您,只是被前法人安建国先生临时授权的管理者,现在,授权已被收回。”
安秀兰看着那份文件,整个人都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