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屏幕顶端立刻跳出“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仿佛手机那头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如你所愿,我在阿马尔菲海岸等你,不要让我失望。】
看着这行简洁有力的回复,祁骁扯了扯嘴角,心中一片荒芜的涩意。
多可笑。
在他众叛亲离、跌落尘埃之时,唯一向他伸出援手的,竟是他从小斗到大的死对头。
那个曾被他指着鼻子骂“阴险狡诈”的女人,如今却成了他复仇计划里,唯一的共犯。
他关掉手机,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灭顶而来。
尤其是被她咬破的地方,和右手小指一起**辣的疼。
这一夜,祁骁睡得极不安稳。
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交织着婚礼那天的喧嚣。
醒来时,窗外天色灰蒙。
他抬手抹去满脸的怅然,眼神一点点变得冷硬。
他起身,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用高领毛衣遮住脖颈上昨夜疯狂的证据,苍白着脸出了门。
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墓园总是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湿冷。
祁骁将一束洁白的百合放在母亲墓前——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墓碑照片上母亲温婉的容颜:
“妈,我来看你了。”
“别担心,我很好……真的。”
“爸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让他堂堂正正地走出来。所有欠了我们祁家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您在天上,好好看着。”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回头只见姜予安身上那身检察院的制服还没有来得及换。
和同样穿着制服的宋凛舟站在一起,祁骁只觉得恶心。
他毫不客气的赶人:“滚。”
姜予安脚步顿了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对着墓碑拜了拜。
就在她弯腰的瞬间,祁骁猛地起身,抬手狠狠一挥!
“啪!”
那束包装精美的花被直接打飞,散落一地。
祁骁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姜予安和宋凛舟:
“姜予安,你什么意思?在我妈忌日,带着她最讨厌的花,领着她最恨的人过来?你是嫌她在地下还不够安心吗!”
姜予安眉头紧蹙,沉声道:“花是凛舟买的,他也是一片心意。一束花而已,你何必……”
“一束花而已?”
祁骁打断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讥讽。
记忆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
曾几何时,姜予安对他家每个人的喜好了如指掌。
母亲花粉过敏,唯独能接受清淡的百合,她每次来家里做客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会提前叮嘱花店仔细处理。
细心到每次母亲收到花都忍不住笑着打趣。
“有予安这么细心的孩子,以后我们阿骁成了家,不知得幸福成什么样。”
他也以为他可以和姜予安幸福到老,可是现实却事与愿违。
她不仅亲手将他弄的家破人亡。
更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一束花而已”。
宋凛舟压下眼里的幸灾乐祸,小心的开口:“祁先生,对不起,我只是……只是真心想过来拜祭一下伯母。”
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让祁骁从回忆中抽过神。
想到那天他在法庭上的控诉,祁骁站起来。
“行啊。”
说着一把按住宋凛舟的肩膀,在他惊恐的呼声中,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身体狠狠往地上一按。
让他的双膝直接砸在了冰冷的地上。
动作又快又狠,没有丝毫犹豫。
宋凛舟疼得惨叫一声。
“住手!”
姜予安脸色骤变,一把扶起宋凛舟,低头检查他的伤势。
再抬头看向祁骁时,语气斥责:“他只是想来道个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祁骁被推开,踉跄了一步才站稳。
他抬手理了理微乱的发丝,姿态甚至带着几分慵懒。
“姜检察官,你听不清楚吗?是他自己要求的下跪道歉啊。”
“我不过是帮他一把,让他显得更有‘诚意’些,怎么,这也有错?”
“你……”
姜予安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得额角青筋直跳,眉头紧皱。
随后扶起吓得瑟瑟发抖的宋凛舟,丢下一句警告快步离开。
“祁骁,别一错再错。”
祁骁没有回头。
他缓缓蹲下,用指尖轻轻摸了摸地上的温热。
笑容在苍白的脸上绽开。
“妈,您看到了吗?”
“这只是个开始。”
“那些欠了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