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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是沈肆然的认亲宴。
这场迟了整整一年的认亲宴,是苏清麦张罗的。
她亲自写下几十封请柬并上门邀请,才得以让所有京北名流出席。
为了确保晚宴万无一失,沈母直接断了电梯的电,让坐着轮椅的林月希,完全没办法去一楼。
沈母看着林月希,眼神中的嫌弃完全不加掩饰:
“你好好在你的房间待着,别出来丢沈家的脸。”
从二楼窗户往下望,一身高定小黑裙的苏清麦正在帮忙接待宾客。
她进退有度、知礼懂节,俨然一副沈家女主人的模样。
她还时不时低声同沈肆然耳语,沈肆然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看向她时隐隐透出几分欣赏。
他们俩的身体挨得很近,看上去,就像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沈母眼中是毫不收敛的满意:“林小姐,你一个只有高中文凭,说话做事处处透露着寒酸的残废,真的认为自己能比得过苏小姐?”
林月希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是,她确实比不上。
所以她选择放过沈肆然,也放过自己。
楼下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林月希却选择将大门紧闭,坐在轮椅上钩编织品。
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竟然同时存在于一栋别墅里。
想起来,林月希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钩完最后一个,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苏清麦站在门口,笑得一脸耀武扬威:
“林小姐,怎么不下楼?”
“是啊!”苏清麦的闺蜜团们附和着,“林小姐可是沈总的救命恩人,是整个沈宅的贵客,这样重要的场合,怎么能不出席?”
话音落下,有人直接走过来,推动林月希的轮椅。
林月希脸色发白,连忙推拒:“我出现,不太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呢?”苏清麦一双黝黑的深眸闪烁着,意味深长。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合适。
她林月希出现在这栋华丽的别墅里,就是不合适。
出现在那样觥筹交错的上流社会晚宴中,就是不合适。
林月希没有回答,轮椅被别人掌控着,直接推出了卧室。
就像她的人生一样,早已无法自控。
轮椅停在楼梯边缘,闺蜜团们你推我、我推你,笑嘻嘻开口:
“林小姐,快站起来。”
“你不会是想让我们抬着轮椅,带你下去吧?我们可没这力气!”
林月希攥紧衣角,脸上失去所有血色。
她局促地转动轮椅,想要回房。
苏清麦突然扯起嘴角,冷冷一笑,一句法语从她的嘴里脱口而出。
很快,她的闺蜜团们也开始议论纷纷,甚至看着她,发出声声嘲笑。
她们以为她听不懂。
殊不知,这段时间,为了能配上沈肆然,林月希一直在自学各国语言。
所以她清楚明白地听懂了她们说的每一个字。
苏清麦声音冷淡:“好了,别闹她了,一个没用的残废而已,对我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身体残就算了,怎么脑子也这么残?居然妄想嫁入沈家,鸡犬升天,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清麦,听说昨天你车坏在半路,是沈肆然背你回去的?”
苏清麦眼中的幸福快要溢出来:“嗯,背了五公里,他说不想让我那么辛苦。”
针扎般绵密的疼痛在林月希的心间泛滥,她突然想起有一年夏天,她想去山里看萤火虫。
沈肆然也曾背着她走过五公里。
他说:“从今以后,我做你的双腿。”
可如今,他这双腿上,却承载了另一个女人的重量。
“你们在干什么?”
沈肆然微冷的嗓音响起。
下一秒,林月希被他打横抱起,护在身前。
苏清麦眼神微变,收起嘲讽的笑容:“肆然,别生气,大家就是觉得今天是你重要的日子,想让林小姐一起参加。”
林月希抓紧沈肆然的衣角。
微妙的沉默之后,沈肆然也换成了法语:“她不适合参加。”
林月希刹时松开了抓紧沈肆然的手,心狠狠沉入谷底。
原来,沈肆然和所有人一样。
都觉得她不适合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