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宴图

怨宴图

主角:林子青孟秋华柳如烟
作者:星廻于天

怨宴图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8-25

一幅会"活"的古画,每到子时便传出宴饮声。当孟秋华发现画中侍女正爬出画框,

她才明白——祖上欠的血债,是要用活人来还的。一、古画江南的梅雨缠绵不休,

青石板路湿漉漉地反着幽光。青缘斋内,林子青正用一方沾了桐油的软布,

细细擦拭一枚刚收来的汉代厌胜钱。

钱币上的“除凶去殃”四字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古朴。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木料、线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地下阴物的土腥气。

门帘上的青铜小铃“叮铃”一声轻响,打破了雨声的单调。进来的是位年逾花甲的老妇人,

孟秋华。她穿着素净的棉麻旗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却布满红丝,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长条形的青布包裹,仿佛抱着什么烫手山芋,

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请问...您就是林先生?处理...特殊物件的那位?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惊惶。林子青放下厌胜钱,

琥珀色的眸子平静地看向她:“我是林子青。请坐。”他指了指柜台前的酸枝木圈椅,

顺手倒了杯温热的普洱推过去。孟秋华坐下,却只沾了沾椅子的边缘,包裹依旧紧抱在胸前。

“我叫孟秋华,退休的历史教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才将青布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是我家祖传的一幅画...它...它不太对劲。

”青布被一层层揭开,

一股混合着陈年绢帛、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在室内弥漫开来。

画卷展开,是一幅绢本设色的《夜宴图》。长约两尺,宽约一尺二寸,

色彩虽因年代久远略显黯淡,但笔触精细,人物栩栩如生。

画中描绘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厅堂内,十余人围坐宴饮,主座者锦衣华服,气度不凡,

两侧有乐伎奏乐,侍女执壶伺候。“这幅画传了七代,一直挂在老宅书房,相安无事。

”孟秋华的声音发颤,“直到上个月,我整理旧物,把它从箱底取出,

想重新装裱...怪事就开始了。”“哦?”林子青戴上特制的蚕丝手套,拿起放大镜,

仔细端详画作细节,“具体是?”“先是位置变了!

”孟秋华指着画中主座右下首一个执壶的侍女,“她原本站在这个位置,第二天再看,

却移到了主座左侧!我以为是老眼昏花,可接连几天,画中人物的位置都在微调,

有时是宾客,有时是乐伎...后来...”她咽了口唾沫,脸上血色尽褪,

“我晚上经过书房,听见里面...传出丝竹声,还有隐隐约约的...笑声和劝酒声!

像真有人在开宴会!”林子青的放大镜停留在那个执壶侍女的脸上。她的妆容精致,

低眉顺目,但林子青敏锐地发现,在她眼角靠近鬓发的位置,有一小块细微的颜料剥落,

露出底下更深、更暗的底色。他不动声色地翻转画作,在绢背右下角,靠近画轴的地方,

发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已经渗透绢帛的暗褐色污渍。他用指腹隔着蚕丝手套轻轻摩挲,

那触感干硬而顽固,带着一种不祥的粘腻感。“孟老师,”林子青放下放大镜,目光如炬,

“您最近是否常做同一个梦?一个...身处古代宴席的梦?”孟秋华浑身一震,猛地抬头,

眼镜后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您...您怎么知道?我总梦见自己在一个很大的厅堂里,

穿着粗布衣服,像个侍女,

不停地给那些衣着华丽的人倒酒...然后...”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脖子,衣领下缘,

一道淡淡的、呈五指抓握状的青紫瘀痕若隐若现,

“...然后总有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吼,说我偷了他的东西...醒来后,

脖子就...”“这并非普通的古画。”林子青的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它被怨气浸染,更确切地说,是被血——而且是饱含怨毒的人血——浸染过。

画中囚禁着东西,一个存在了很久、怨气极深的东西。我们通常称之为‘画魅’。

”二、画魅“画魅?”孟秋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那怎么办?

能...能烧掉吗?”“烧?”林子青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寻常火焰奈何不了它,

强行焚毁,只会让囚禁其中的怨灵彻底解脱,那时遭殃的就不止您一人了。”他走到柜台后,

打开一个沉重的樟木箱,取出一卷浸染过朱砂的红色丝线,

一枚小巧的、刻满符文的青铜铃铛,还有几张颜色深紫、透着金属光泽的符箓。“今晚,

您需将画挂回您发现异常的地方——您的书房。我会在暗处守着。

”他将红线和紫符递给孟秋华,“用此线在画框周围缠绕三圈,结死扣。

此符贴在画框正上方。切记,无论画中发生什么,听到什么声音,绝不可回应!

更不可触碰画作!这铃铛您拿着,若感觉危险,用力摇响它。”孟秋华捧着这些东西,

如同捧着救命稻草,又像捧着滚烫的烙铁,手抖得厉害。子时将近,雨声淅沥。

孟秋华的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光线微弱的地灯。《夜宴图》被重新挂回原处,红线圈绕,

紫符高悬,三炷安魂香在画前袅袅升起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一种更奇异的药草气息。

林子青隐身在书房外走廊的阴影里,背靠墙壁,双目微阖,

手中紧握着一柄长约尺半、剑身刻满北斗七星与云篆符文的青铜短剑,剑尖斜指地面,

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蓝芒。万籁俱寂。滴答的雨声是唯一的背景音。突然,

一丝极细微、如同指甲刮过丝绸的声音从画的方向传来。林子青瞬间睁眼,

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过一丝锐利金光。画中,那个执壶侍女的头部,

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空洞无神的眼睛,仿佛穿透了画布,

直勾勾地“望”向书房紧闭的门——门外,就是孟秋华的卧室!琵琶声起,幽咽缠绵,

像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接着是笛音,清越却带着寒意。画上的颜料仿佛活了过来,

开始缓慢流淌、蠕动。主座上的官员举起了酒杯,脸上笑容僵硬;旁边的宾客交头接耳,

弹琵琶的乐伎手指在无形的琴弦上拨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执壶侍女——她的上半身,

竟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画布中探了出来!青白枯瘦的手指扒着画框边缘,指甲漆黑尖长,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整个身体从二维的禁锢中挣脱!林子青屏息凝神,剑尖微抬,

体内气息流转,准备随时出手。“啊——!”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猛地从隔壁卧室炸响!

正是孟秋华的声音!林子青如离弦之箭般撞开卧室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凛:孟秋华整个人悬浮在离床半尺的空中,

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正急速滑向挂着《夜宴图》的那面墙壁!

她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脖子,指缝间,五个深陷皮肉的青黑色指印清晰可见,

她的脸因窒息而涨得紫红,眼珠凸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破邪!”林子青舌绽春雷,手中青铜短剑化作一道湛蓝电光,

凌空斩向孟秋华身前那片扭曲的空气!“嗤啦——!

”空气中爆出一阵刺耳的、如同滚油泼雪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尖锐到非人的女性厉啸,

那股拖拽孟秋华的力量骤然消失。她重重摔落在地,剧烈地咳嗽喘息。林子青动作如电,

一道金底朱砂绘制的“镇魂金光符”瞬间拍在孟秋华额头。同时,他咬破自己左手中指,

屈指一弹,三滴殷红的血珠如同有生命般激射而出,精准地打在《夜宴图》上!

“滋…滋…”血珠落在画布上,如同落在烧红的烙铁上,腾起三缕腥臭的青烟。

画中所有活动的景象瞬间凝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那个探出半身的侍女,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怨毒和痛苦的表情,死死盯着林子青,然后不甘地缓缓缩回了画中。

书房内死一般寂静,只有孟秋华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和屋外的雨声。

林子青扶起虚脱的孟秋华,目光凝重地看向那幅暂时“安静”下来的古画,

沉声道:“它认得你的血。这幅画与你孟家先祖,有着化不开的血海深仇。必须找到根源,

否则下一次,它绝不会再给我救你的机会。”三、溯源翌日,雨势稍歇。

林子青带着《夜宴图》,来到了市档案馆深处一个布满尘埃的角落。

在管理员老张头那混合着好奇与警惕的目光中,他凭借特殊的“介绍信”,

得以翻阅那些几乎无人问津的明代地方志、野史笔记和私人札记。

时间在泛黄脆弱的纸页间流逝。空气中弥漫着旧纸特有的霉味和油墨味。

林子青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一行行蝇头小楷,指尖划过那些记载着数百年沧桑的文字。

三个小时后,他的手指停在了一本名为《嘉靖野获编》的残破线装书页上。

“严世蕃夜宴图…”林子青低声念出标题,瞳孔微缩。

他快速浏览下去:“…嘉靖三十七年夏,

严世蕃(严嵩之子)于京郊别院‘集雅轩’大宴宾朋,

席间极尽豪奢…闻苏州画师柳怀素技艺超群,

强征其入京绘《夜宴图》以记盛况…柳氏有女名如烟,年方二八,姿容绝世,通音律。

世蕃见之,强令充作宴间乐伎…宴毕,

柳女遭世蕃亲信、工部主事孟某(注:疑为孟贤)**…是夜,柳女投别院古井自尽,

衣红衫…”林子青深吸一口气,翻到下一页,记载更加骇人:“…柳怀素悲愤欲绝,

收女尸血泪,混入特制矿物颜料中…绘成《夜宴图》。画中人物,尤其主座世蕃及亲信孟某,

皆暗藏其神…画成三日后,孟某于家中暴毙,死状极惨,双目圆瞪,脖颈青紫,似遭扼杀,

与画中一醉酒官员(实为影射孟某)姿态无二…后此画流散无踪,凡得之者,

多遭横祸…”“以血为引,以魂入画…这是早已失传的‘画魂术’!”林子青心中凛然。

这不仅仅是诅咒,柳怀素是以自身女儿惨死的怨魂和精血为墨,将她的魂魄强行封入画中,

化作厉鬼,向仇人及其血脉索命!而这幅画,既是复仇的工具,

也成了囚禁柳如烟魂魄、令其不得往生的永恒牢笼!他立刻拨通孟秋华的电话,

开门见山:“孟老师,您祖上七世祖,是否名叫孟贤?曾在嘉靖朝任工部主事,

与严嵩父子过从甚密?”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半分钟,

才传来孟秋华艰涩的声音:“…家谱记载,七世祖孟公讳贤,

确曾任职工部…后因严党倒台受牵连遭贬黜…林先生,难道…”“这幅《夜宴图》,

就是你七世祖孟贤当年参与迫害柳氏父女的见证,也是柳如烟怨魂索命的凭依!

”林子青语气沉重,“柳如烟的魂魄被困画中四百年,怨气早已与画作本身融合,

化成了更可怕的‘画魅’。寻常超度,恐难奏效。”回到青缘斋,

林子青决定尝试一次强力的净灵仪式。他在密室中央用朱砂混合雄黄粉画下巨大的八卦阵图,

阵眼处摆放七盏特制的青铜莲花灯(七星灯),灯油是混入香灰和符水的特殊油脂。

他换上一身深青色法衣,手持一柄取自百年雷击桃木心制成的木剑(柳木剑),

剑身刻满《度人经》经文。又在《夜宴图》四周,以浸染黑狗血的红线布下“锁魂阵”。

“太乙救苦天尊…金光速现…”林子青脚踏罡步,口中念诵《净天地神咒》,木剑轻点,

依次引燃七星灯。柔和的金光自灯盏亮起,汇聚成束,缓缓照向阵中的《夜宴图》。

就在第一道金光触及画作的刹那——异变陡生!画中那个执壶侍女柳如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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