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点点头，把昨天晚上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推治疗车巡房，到听见405病房的滴水声，再到看见那个惨白脸的女人，最后撞到头晕倒。她说得很详细，连自己掉了半块面包的事都没漏。

李明一边听一边记，时不时打断她：“那个女人，你看清楚她的样子了吗？比如穿什么衣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

小悠想了想：“她穿的好像是白色的衣服，具体是什么款式没看清，头发很长，垂到肩膀，还在往下滴水。脸特别白，没有血色，指甲很长，是黑色的。对了，她还穿着一双白色的拖鞋，鞋面上沾着点泥土。”

“泥土？”李明皱了皱眉，“医院里怎么会有泥土？而且还是在四层病房区。”

“我不知道啊，”小悠摇摇头，“当时太慌了，没仔细看，就记得鞋面上有泥土。”

李明又问：“你说405病房的门，你第一次关的时候是关严实了，后来再去的时候又开了，是虚掩着的？”

“对！”小悠肯定地说，“我第一次从405出来的时候，特意关严实了，结果后来听见哭声再去的时候，门又开了，还是虚掩着的，跟护士长平时让空病房留的缝一样。”

“护士长说她昨天锁了405的门，钥匙还在她那儿？”

“是啊，今天早上护士长来看我的时候，还把钥匙掏出来给我看了呢。”

李明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心里犯嘀咕：“门明明锁了，钥匙也在护士长那儿，怎么会开了？难道是有人有备用钥匙？还是说，小悠真的出现幻觉了？”

他又问小雅：“你今天早上去四层病房区的时候，405的门是开着的吗？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小雅点点头：“是开着的，虚掩着的。我进去看了看，里面的被褥被人动过，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摊在床尾，像是有人躺过。地上很干净，没有小悠说的水渍，也没看见什么面包。”

“你去的时候，四层病房区还有其他人吗？比如保洁阿姨或者其他护士？”

“保洁阿姨早上六点多就去打扫了，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打扫完四层了，正在打扫三层。其他护士都在各自的岗位上，没人去四层。”

李明合上笔记本，站起来：“我去四层病房区看看，你们在这儿等我。”

“警察同志，您小心点！”小悠叮嘱道，“四层晚上有点邪门，白天应该没事，但还是要注意点。”

李明笑了笑：“放心，我当警察这么多年，什么邪门的事没见过，还怕这个？”话是这么说，他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毕竟小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编的。

他往四层走，这次走的是电梯——刚才走楼梯走怕了，还是电梯安全点。电梯里的灯也坏了一盏，忽明忽暗的，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发出“哐当”一声响，像是要掉下来似的。李明心里骂：“这医院的设施，就没人管管吗？迟早要出大事。”

到了四层，电梯门打开，一股熟悉的霉味扑面而来。走廊里的声控灯，李明跺了三脚，才亮了一盏，其他的还是黑的。他往405病房的方向走，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显得特别响。

走到405门口，门果然是虚掩着的。李明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跟小悠说的一样，只有一张病床和一个床头柜。窗户关着，应该是早上保洁阿姨关的。他走到病床旁边，看见被子摊在床尾，像是有人躺过，但是没有褶皱，不像是真的有人睡过。

他蹲下身，看了看床底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又检查了床头柜，里面空荡荡的，连个抽屉都没有。

他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外面是医院的后院，种着几棵树，地上铺着水泥地，没有泥土——小悠说那个女人的拖鞋上沾着泥土，后院没有泥土，那泥土是从哪儿来的？

李明又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他走到门口，想把门关上，结果发现门把手上有一道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刮的。他摸了摸划痕，是新的，应该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难道真的有人来过？”李明心里想。他又往走廊里走，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走到护士站，里面空荡荡的，桌子上还放着小悠昨天掉的空面包袋，应该是保洁阿姨没注意到。

李明走进护士站，看了看监控器——屏幕还是雪花一片，主机上落了一层灰。他拍了拍主机，没反应，又按了按重启键，还是没反应。“这破监控，果然是坏的。”他骂了一句，心里想：“要是监控没坏，昨天晚上的事就能看清楚了。”

他在护士站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线索。刚要走，看见桌子底下有个东西，像是个纽扣。他蹲下身，捡起来一看，是个白色的纽扣，上面还有点泥土——跟小悠说的那个女人拖鞋上的泥土一样。

李明心里一紧，这个纽扣，难道是那个女人掉的？他把纽扣装进证物袋里，又在护士站里找了找，没发现其他东西。

他走出护士站，往402病房走。402的老爷子还在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李明推开门，老爷子没醒。他走到病床旁边，想问问老爷子昨天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结果刚走到床边，老爷子突然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别抓我……别抓我……红烧肉……”

李明愣了一下，老爷子说“别抓我”，是梦见什么了？还是昨天晚上真的听见什么动静了？他没叫醒老爷子，悄悄退出了病房——老爷子年纪大了，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有什么事等他醒了再说。

他又去了403病房，糖尿病阿姨没睡，正在织毛衣。看见李明进来，阿姨愣了一下：“你是谁啊？怎么进来不敲门？”

“阿姨您好，我是市公安局的李明，过来了解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李明掏出警官证。

阿姨放下毛衣，叹了口气：“又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啊？小悠那姑娘，是不是跟您说她看见鬼了？我跟您说，她就是熬夜熬糊涂了，出现幻觉了。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沉，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什么女人。”

“您确定什么都没听见？比如哭声或者脚步声？”

“确定！”阿姨点点头，“我这耳朵，虽然有点背，但要是有哭声或者脚步声，我肯定能听见。昨天晚上除了老爷子的呼噜声，什么都没有。”

李明又问了几句，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就退出了病房。他站在四层走廊里，心里满是疑惑：小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405病房？拖鞋上的泥土是从哪儿来的？门把手上的划痕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听见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是个老人的声音，很慢，像是拄着拐杖。李明往楼梯间走，看见老院长拄着拐杖，慢慢往上走。老院长看见李明，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市公安局的李明，过来了解一下昨天晚上护士小悠晕倒的情况。”李明掏出警官证。

老院长点点头，没说话，继续往上走。李明跟在他后面：“院长，您知道405病房的事吗？小悠说昨天晚上在405病房看见个女人。”

老院长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不知道，405病房是空病房，没什么特别的。小悠那姑娘，可能是熬夜熬糊涂了，出现幻觉了。”

“可今天早上405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的被褥也被人动过了，门把手上还有新的划痕。”李明追问。

老院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李明，眼神很复杂：“可能是保洁阿姨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弄开的吧。医院里的门，很多都不好用，容易自己开。至于划痕，可能是以前就有的，只是你们没注意。”

“可保洁阿姨说她早上打扫的时候，405的门是关着的。”

老院长皱了皱眉：“那我就不知道了。警察同志，医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就不陪您了。”说完，拄着拐杖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李明看着老院长的背影，心里更疑惑了。老院长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难道他真的知道405病房的秘密？

他掏出刚才捡的纽扣，放在手里看了看。纽扣是白色的，上面的泥土很新鲜，不像是医院里的泥土。他心里想：“或许，我应该去医院的后院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往电梯走，刚走到电梯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小悠说的一样，很轻，像是光着脚走在地上。李明猛地回头，走廊里空荡荡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

“谁？”

李明喊了一声，没人回应。他举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往走廊尽头照去，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漆漆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