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眼寄声

月眼寄声

主角:暖光清辞苏砚
作者:花儿念玉果

月眼寄声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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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蹲在青石板河岸时,指尖的纸船刚沾到暮色里的河水,

就被一缕忽然漫过来的雾裹了裹。雾是暖的,像苏砚从前冬天替她拢围巾时,

呵在她耳尖的气息,带着点松墨和晒干的桂花混合的味道——那是他书房里永远散不去的香。

她把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纸船顺着缓流漂向河心。船身里裹着张叠得极小的纸,

写着今天想说的话:“巷口的糖粥铺开了,我买了碗,放了两勺糖,

和你以前给我煮的一样甜。”河面泛起细碎的涟漪,像是有人轻轻用指尖点了点,

纸船没被打湿,反而漂得更稳了些,朝着对岸那片被雾染成浅灰的柳树林去了。

“你说在对岸能听见涟漪里的心跳,”清辞对着河水轻声说,声音被风揉碎了,散在雾里,

“那你该听见,我今天的心跳和昨天一样,还带着你的温度。”她起身时,后颈忽然一暖,

像是有只手轻轻替她拂去了落在衣领上的碎发。清辞猛地回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青石板路,

路尽头的灯笼刚被点亮,暖黄的光透过薄雾,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圆。可她知道那是苏砚,

就像知道每个抬头的瞬间,月亮总会亮得刚好——那是他的眼睛,在看着她。回到老房子时,

门没锁,虚掩着一道缝。清辞推开门,闻到了案头那盆兰草的香气。那兰草是苏砚走前种的,

去年冬天本来快枯了,她以为救不活,可开春时,竟从枯根里冒出了新芽,

如今长得郁郁葱葱,叶片总是朝着窗的方向,像是在盼着什么。她放下手里的糖粥碗,

走到窗边。窗棂上还留着苏砚刻的小记号,是一对相扣的手,刻得浅浅的,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半缕不属于人间的温度,

不是春日该有的微凉,是带着点暖意的、像被阳光晒过的温度,

刚好裹住她的手腕——就像苏砚从前牵着她的手,走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时,掌心的温度。

“今天风挺大的,”清辞摸着窗棂上的记号,“你是不是又去河边看我的纸船了?

我看见柳树林那边的雾比平时浓,是你在藏纸船吗?”风没回答,

只是轻轻掀起了桌角那本旧书。书是苏砚的,里面夹着他晒干的桂花,

还有几张他写废的诗稿。清辞伸手去按,指尖刚碰到书页,就忽然觉得指尖一烫,

像是摸到了阳光。她愣了愣,翻开那一页,里面夹着一片干了的银杏叶,

叶面上有苏砚用钢笔写的小字:“清辞,今日见巷口桂花开了,替你摘了些,

晒在书房窗台上。”那是他走前一个月写的。清辞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滴在银杏叶上,

叶尖竟像是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替她擦眼泪。她把脸贴在书页上,

能闻到旧书的纸香、桂花的香还有那缕若有若无的、属于苏砚的温度,比任何誓言都烫,

烫得她心口发疼,却又暖得让她舍不得移开。夜里下起了雨,敲在屋檐上,滴滴答答的。

清辞躺在床上,没关窗,雨丝偶尔会飘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凉丝丝的。她数着雨声,

一声、两声、三声……忽然,有一声格外轻,和其他的雨声都不一样,

轻得像有人踮着脚走过青石板路,怕吵醒她。清辞猛地睁开眼,看向窗外。

月光刚好从云缝里漏出来,照亮了院子里的青石板路。她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

穿着苏砚常穿的那件浅灰色长衫,正踮着脚从屋檐下走过,手里还拿着个小水壶,

朝着案头的兰草走去。“苏砚?”她轻声喊,声音里带着颤。身影顿了顿,却没回头,

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到兰草边,弯腰给兰草浇了水。月光忽然被云遮住,

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只剩下水壶放在兰草旁,壶身上还沾着几滴雨水,像是刚被人拿过。

清辞跑下床,冲到院子里。水壶还是暖的,和苏砚掌心的温度一样。兰草的叶片上挂着水珠,

朝着月光的方向微微倾斜,像是在朝着那道消失的身影点头。雨还在下,

可她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刚才那声轻得像踮脚的雨声,原来是他回来了,怕打扰她,

才走得那么轻。第二天早上,雾比平时更浓。清辞去河边折纸船时,

看见河边放着一束白色的小雏菊,是她最喜欢的花。花束旁边放着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和苏砚的一模一样:“清辞,昨日见你哭了,替你摘了些雏菊,放在河边。

纸船我收到了,糖粥的甜,我也尝见了。”纸条是湿的,像是被雾打湿的,可字迹却没晕开,

反而透着点暖意。清辞把花抱在怀里,朝着河对岸的柳树林笑:“我就知道你能收到,苏砚,

下次别再踮着脚走路了,我不怕被你吵醒。”雾里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无奈,

又像是温柔。清辞抬头看月亮,月亮还没完全落下去,挂在柳树林的上空,亮得刚好,

像是在对着她笑。日子就这么过着,清辞每天都会折纸船,把想说的话写在里面,

顺流漂向对岸。有时是“今天读了你写的诗,还是觉得那句‘月是人间客,

亦是心上人’最好”,有时是“院子里的银杏叶黄了,我替你捡了些,夹在你的书里”,

有时只是“苏砚,我想你了”。每次纸船漂走后,她总会收到回应。有时是河边多了一束花,

有时是旧树里多了一片新的干花,有时是案头的兰草又朝着月光的方向长了些,

有时只是风里忽然传来一缕松墨的香,告诉她,他来了。镇上的人都说她疯了,

说她沉迷在过去里,连阴阳两隔都分不清。王阿婆每次看见她在河边折纸船,

都会叹着气说:“清辞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该往前看了。”清辞只是笑,不解释。她知道,

阴阳两隔不是道无形的墙,因为苏砚还在,他在月亮里看着她,在风里陪着她,

在雨里想着她,在旧书里留着温度,在兰草里藏着牵挂。她能摸到他留下的阳光,

能听见他踮脚的脚步声,能收到他替她摘的花,这就够了。有天晚上,雾特别浓,

浓得连灯笼的光都穿不透。清辞折完纸船,刚放在河里,

就看见河面上忽然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不是风吹的,是有人在河对岸朝着她挥手。

她眯起眼,看见那道模糊的身影,穿着浅灰色长衫,站在柳树林下,朝着她挥手。是苏砚!

她朝着他跑过去,可刚跑到河中间的石桥上,身影就忽然淡了些,像是要消失。“苏砚,

别走!”清辞喊,声音里带着哭腔。身影顿了顿,朝着她笑了笑,虽然看不清脸,

可她知道,那是苏砚的笑,温柔得像月光。他开口,声音透过雾传过来,轻得像风:“清辞,

我一直在。你看,月亮是我的眼睛,总在你抬头时亮得刚好;风是我的手,

替你拢紧围巾;雨是我的脚步,怕吵醒你;旧书里的阳光,是我给你的温暖;案头的兰草,

是我替你照顾的。”“我知道,”清辞哭着说,“我都知道,苏砚,我不想你走。

”“我不走,”他的声音更轻了,“我在你身边,在你呼吸里,在你心跳里。不必说永恒,

此刻的呼吸都在彼此生命里轻轻摇晃——我是人间之外的牵挂,你是我能触摸到的,

唯一的人间。”话音刚落,雾忽然散了,月光一下子照亮了河对岸。苏砚的身影消失了,

可河面上的纸船还在,漂得稳稳的,船身里的纸条被月光照亮,上面多了一行字,

是苏砚的字迹:“清辞,好好生活,我会一直在。”清辞站在石桥上,看着纸船漂向对岸,

抬头看向月亮。月亮亮得刚好,像是苏砚在对着她笑。风从身边吹过,带着松墨和桂花的香,

像是他在替她拢紧围巾。她知道,他没走,他一直在,在她能感受到的每一个地方,陪着她,

直到永远。后来,清辞还是每天在河边折纸船,只是她不再哭了,每次都会对着月亮笑,

对着风说想说的话。案头的兰草长得越来越茂盛,

永远朝着月光的方向;旧书里的干花越来越多,

每一片都带着苏砚的温度;院子里的银杏叶黄了又绿,绿了又黄,每次落叶时,

都会有一片落在她的书桌上,像是苏砚替她捡的。有人问她,你不觉得孤单吗?

清辞笑着摇头,抬头看向月亮,月亮亮得刚好。她轻声说:“不孤单,因为我知道,

他一直在看着我,在陪着我。他是我的月亮,是我的风,是我的雨,是我人间之外的牵挂,

我是他能触摸到的,唯一的人间。”风过窗棂,带着半缕不属于人间的温度,

像是在回应她的话。案头的兰草轻轻晃动,朝着月光的方向,像是在点头。

河面上的纸船顺流漂远,涟漪里藏着心跳的声音,在暮色里,轻轻摇晃,

像是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唱着跨越阴阳的牵挂,唱着不落幕的温柔。

沈清辞在书房整理旧书时,指腹蹭过一页夹着松墨块的宣纸,

忽然有星子大的暖光从墨痕里冒了出来。那光不是烛火的橙,也不是灯笼的黄,

是带着点月光清辉的暖金色,像被揉碎的星子落进了松烟里,落在纸页上时,不烫,

只裹着苏砚掌心惯有的温度——是冬天替她拢围巾时,隔着布料也能传过来的暖。

她屏住呼吸,看着那点暖光颤了颤,顺着宣纸的纹路飘起来,慢悠悠地掠过案头的兰草。

兰草的叶片刚被晨露打湿,暖光落在叶尖时,露珠忽然亮了亮,竟凝住似的,没往下坠,

反而顺着叶片的方向,朝着窗棂外的月亮晃了晃。清辞忽然想起苏砚说过的话,

“穿过薄雾时,能看见你案头的花总朝着有月光的方向”,原来这兰草的偏爱里,

早藏着他的指引。暖光没停,飘到窗棂边时,忽然分成了两缕,

一缕绕着苏砚刻的那对相扣的手转了圈,留下浅浅的光痕,

像有人用指尖轻轻描过那些刻痕;另一缕则飘出窗外,落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上。

今年的银杏叶黄得早,风一吹就簌簌落,暖光落在一片刚坠下的黄叶上,叶子竟没落地,

反而跟着光飘了起来,像只小金蝶,朝着河边的方向去了。“苏砚?”清辞轻声唤,

起身跟着那缕光走。暖光似是听见了,在前面慢了半拍,等她跟上时,又轻轻晃了晃,

像是在点头。她踩着青石板路,看着暖光和银杏叶一路飘,

穿过巷口的糖粥铺——铺主阿婆正掀开蒸笼,白汽里混着糖香,暖光掠过蒸笼时,

阿婆忽然抬头笑了笑,“清辞啊,今天的糖粥多放了两勺糖,

刚想给你留一碗呢”——又飘到河边的柳树林。河面上还浮着她今早放的纸船,

船帆上沾着雾珠,正朝着对岸漂。那缕暖光忽然加快速度,追上纸船,落在船帆上。

原本淡得快要看不清的船帆,竟被暖光映得亮起来,

连船身里裹着的纸条都透出浅浅的字迹:“今日银杏叶黄了,捡了片最圆的,

夹在你常读的那本《漱玉词》里了。”暖光在船帆上停了片刻,

忽然朝着河对岸的雾里探了探。对岸的雾比平时浓,却在暖光靠近时,悄悄散开一道缝。

清辞顺着那道缝望过去,竟看见雾里有无数点同样的暖光飘起来,像被唤醒的星子,

顺着河面漂过来,围着她的纸船转了圈。每一点暖光都带着松墨的香,混着银杏叶的清,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是苏砚书房里,墨锭研磨时的香,是他秋天替她捡银杏叶时,

叶面上的香。“是你收集的火花吗?”清辞蹲下来,指尖碰到河面的暖光,光没散,

反而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来,绕着她的手腕转了圈,像从前苏砚牵着她时,

轻轻扣住手腕的动作。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苏砚带她在院子里放烟花,

他总把最亮的那支举在她头顶,说“清辞的眼里要装着最亮的光”。

那时的烟花是炸开的暖金,如今的火花是温柔的星子,原来他从没想过让她眼里的光熄灭。

暖光忽然朝着她的衣兜晃了晃。清辞摸了摸,摸出早上捡的那片银杏叶,

叶面上还留着她用铅笔写的小字:“苏砚,今天的风里有糖粥香。”暖光落在银杏叶上,

她写的小字忽然亮了起来,像被墨笔描过似的,清晰得很。更让她心口发颤的是,

叶面上空白的地方,竟慢慢显露出另一行小字,是苏砚的笔迹,

和旧书里的银杏叶上的字迹一模一样:“我闻见了,比去年巷口的桂花糖还甜。

”字迹是暖金色的,像用刚才的火花写的,落在叶面上时,

还带着点微烫——是他从前给她递烤红薯时,红薯皮上的温度,不灼人,却暖得能渗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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