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像被泡胀的棉絮，沉沉压在顾家老宅的飞檐上。暴雨倾盆而下，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密集得像鼓点，溅起的泥花顺着石板缝隙蜿蜒，在顾晏辞的轮椅轮下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裹着件黑色风衣，衣摆早已被雨水泡得发沉，冰凉的布料贴在腿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苍白的下颌线绷得很紧，连垂在膝上的手指都泛着青白色，指节却因攥着那份股权**书而微微泛白。

“瘸子还想占着董事长位置？”堂哥顾明轩的声音裹着雨丝砸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却毫不在意地踹向轮椅轮，“吱呀”一声，轮椅在湿滑的石板上滑出半米，顾晏辞指尖的文件险些掉落。

几个跟班的哄笑混着雨声炸开，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伸手就来抢文件：“顾少，识相点交出来，免得我们动手——”

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砰！”

伸缩铁棍精准砸在黄毛手腕上，那人痛呼一声缩回手，手腕瞬间红了一片。苏清鸢扎着高马尾，白色T恤被雨水淋得有些透，却依旧像团燃着的光，踩着积水冲过来时，运动鞋溅起的水花沾在裤脚，她却毫不在意。

“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罩的人？”她把铁棍往地上一戳，溅起的水珠落在顾明轩的西装裤上，气得他脸色发青。

没等顾明轩发作，苏清鸢已经转身，从怀里掏出个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塞进顾晏辞冰凉的手里。油纸包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烫得顾晏辞下意识缩了缩手，鼻尖却先一步萦绕开浓郁的肉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盖过了雨水的腥气。

“刚在巷口买的肉包子，还热乎着呢，快吃。”苏清鸢说着，余光瞥见顾晏辞轮椅上沾着的泥渍，干脆蹲下身，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着轮轴。她的指尖不经意碰到顾晏辞的脚踝，那处皮肤冰凉，惊得顾晏辞浑身一僵。

“这里疼不疼？”苏清鸢抬头，眼底带着真切的关切，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顾晏辞低头看着她，暴雨还在往下落，砸在她的发梢上，又顺着脸颊滑落。他握着油纸包的手指微微收紧，原本盘算着“利用这个武力值惊人的女孩对付主角团”的念头，突然在她清澈的眼神里，碎成了片。

远处的雷声滚过，顾明轩等人早已被苏清鸢的铁棍吓得不敢上前。苏清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冲顾晏辞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以后我罩你，跟着姐有肉吃！”

顾晏辞看着她明亮的笑容，听着胸腔里越来越响的心跳声，竟忘了回应。雨水还在砸着青石板，可他怀里的油纸包，却像团小火，慢慢暖了他冰凉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