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黑着脸回来的时候，整个科室的气氛都凝固了。

“把你们李主任叫来！”他捂着右脸，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什么最好的医生？做的什么玩意儿！昨晚疼得我一宿没睡！”

前台小姑娘吓得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几个护士窃窃私语，目光往苗玉的诊室瞟。

苗玉急匆匆赶来，脸上堆着笑：“王总，您怎么——”

“别跟我套近乎！”王总一把推开她，“叫李主任来！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李主任小跑着过来，金丝眼镜都歪了：“王总息怒，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王总指着自己的脸，“你们苗医生做的好事！现在比治疗前还疼！这就是你们最好的医生？”

苗玉脸色发白：“王总，这可能是术后正常反应...”

“正常？”王总几乎吼出来，“我做了多少次牙了？从来没这样过！”

李主任狠狠瞪了苗玉一眼，赶紧安抚：“您别急，我先看看情况。”

检查结果让李主任额头冒汗。苗玉做的根管治疗确实出了问题，有一个细微的根管没清理干净，现在感染加重，引发了急性炎症。

“这...需要重新处理。”李主任擦擦汗，“我亲自给您做。”

“你？”王总冷笑，“你们这儿还有能让我相信的人吗？退款！赔偿！不然咱们没完！”

场面僵持不下。几个护士躲在后面不敢出声，苗玉站在那儿，手指绞着白大褂边缘，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要不...”李主任犹豫着，“让陈医生来看看？”

“换汤不换药！”王总摆手，“都是你们的人！”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念安突然开口：“右下第二磨牙远中根管，有个细小分支，常规器械很难到位。”

所有人都转头看她。

王总眯起眼：“你怎么知道？”李主任推了推眼镜：“小苏你...”苗玉忍不住了：“苏念安你少添乱！”

念安没理会，继续对李主任说：“可以用超声器械配合特殊角度的根管锉，从侧方进入。”

李主任若有所思：“但那个角度很难操作...”

“我可以试试。”念安语气平静。

王总打量着她：“你？比他们强？”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念安回视他，眼神清澈冷静。

王总愣了片刻，突然笑了：“行啊，有点胆子。就你了！做不好一起算账！”

李主任把念**到一边：“小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王总不好惹，做坏了我们都得倒霉。”

“我知道。”念安点头，“有把握。”

苗玉凑过来：“主任，不能让新人乱来啊！她才来几天...”

李主任犹豫片刻，看看王总铁青的脸，咬咬牙：“那就试试。小苏，需要什么器械？”

治疗室里，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王总躺在治疗椅上，眼睛死死盯着念安。李主任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救场。苗玉借口忙工作，却没走远，在门外透过玻璃往里看。

念安洗手戴手套，动作流畅从容。她没急着开始，而是先调整了椅位和灯光角度，又看了看X光片。

“不要表麻了，直接局部浸润。”她对护士说，“用27号短针，减少**。”

护士惊讶地看她一眼，还是照做了。

进针时，王总明显紧张起来。但这次他没喊疼，只是疑惑地眨眨眼：“咦？不怎么疼...”

念安没说话，专注操作。她的手极稳，动作精准得像个机器人。每一下都干脆利落，没有多余动作。

李主任越看越惊讶。这手法，这熟练度，根本不像个新人。

最让人吃惊的是念安对器械的调整。她让人拿来一台平时很少用的超声设备，又挑了几支特殊型号的根管锉。

“显微镜再调一下，放大倍数高一点。”她头也不抬地说。

器械在她手里像是活了过来，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进入根管。那么细小的分支，在显微镜下都很难看清，她却操作得游刃有余。

“冲洗液换EDTA和次氯酸钠交替使用。”她吩咐护士，“温度保持在37度，不要太冷。”

王总完全放松下来，甚至有点昏昏欲睡。之前紧张的气氛消失无踪。

门外，苗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新人，技术居然这么好？

半小时后，念安放下器械：“可以了。”

王总坐起来，活动了一下下巴：“完事了？真的假的...”

“填充材料已经到位，后续可能会有点轻微不适，正常现象。”念安摘下手套，“给您开点消炎药，按时服用就行。”

李主任赶紧上前检查，在显微镜下看了又看，忍不住赞叹：“完美...小苏，你这技术跟谁学的？”

“学校教的。”念安轻描淡写。

王总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突然大笑：“可以啊小姑娘！真有两下子！一点都不疼了！”

念安正在写病历，头也不抬：“您那颗牙之前处理得不太彻底，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王总凑过来：“你叫苏...苏念安是吧？我记住了。下次还找你！”

李主任长舒一口气，赶紧赔笑：“王总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送走王总，诊室里安静下来。李主任看着念安，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新人。

“小苏啊，今天多亏你了。”他推推眼镜，“没想到你技术这么扎实。”

“应该的。”念安依旧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