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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起银针,那三条勒进他皮肉的血线立刻停止了蠕动。
陈老的烟杆“啪嗒”掉在地上。
“送、送医馆……”他哆嗦着指向昏迷的林景,却没人敢碰那具正在渗血的身体。
最后是他两个徒弟用门板把人抬走的,血迹从议事厅一路滴到大门外。
我弯腰捡起那本《阴绣谱》,掸了掸封皮上的血点。
三天后,我在城南的茶楼里听说两件事:
一是林景被除名了,二是陈家派人去了湘西。
“听说请的是个姓姜的鬼绣娘。”茶博士给我续水时压低声音,“专给死人绣往生衣的。”
我摩挲着茶杯没说话。
前世这个姜婆婆帮林景破过我的锁魂咒,用的是一套“尸骨绣”的邪门针法。
“客官您的手……”
茶博士突然盯着我的右手。
低头看见袖口露出的红线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正在腕间缠成古怪的结。
“结账。”我扔下铜钱起身。
看来有人已经动手了。
推开院门时,檐下的风铃纹丝不动。
太静了,连常来偷鱼吃的野猫都不见踪影。
我故意把木门摔得很响,果然听见厢房传来“咔嗒”一声。
像剪刀合拢的动静。
“老婆子腿脚不便。”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劳烦小哥扶一把。”
我转身看见个穿寿衣纹样的老妪站在院中央,右手拄着根缠满红线的拐杖。
她脚边落着几只死麻雀,每只脖子上都缠着一截黑线。
“姜婆婆。”我没去扶她,“《锁魂咒》的解法,您绣在往生衣哪处了?”
她眼皮猛地一跳。
“后生倒是眼尖。”她拐杖敲了敲地,我腕上的黑线突然收紧,“可惜老婆子这次不绣往生衣……”
她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绣绷,上面是半截人形,心口位置扎着三根金针。
正是林景偷走的那三根。
“绣的是替身偶。”
我腕间的黑线突然暴起,像活蛇般往皮肉里钻。
剧痛中,听见姜婆婆念咒的声音越来越近:“一针替形,二针替魂……”
第三声咒语没念完。
“您忘了一件事。”我攥住往手腕里钻的黑线,“尸骨绣要生效,得先有我的头发。”
姜婆婆脸色骤变,低头看向手里的替身偶。
那上面缠的根本不是我的头发,而是一截泛青的断指。
林景的断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