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暴雨是在黄昏时分倾盆而下的。豆大的雨点砸在“闻砚斋”的青石板门槛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混着檐角垂下的雨帘,在门口织成一道朦胧的水幕。林毅放下手里的账本,抬头看向窗...
暴雨是在黄昏时分倾盆而下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闻砚斋”的青石板门槛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混着檐角垂下的雨帘,在门口织成一道朦胧的水幕。林毅放下手里的账本,抬头看向窗外——铅灰色的云沉沉压着老城区的飞檐,雨势又急又猛,像是要把这条百年老街的肌理都冲刷干净。
店里很静,只有挂在门内的风铃偶尔被穿堂风拂动,发出细碎的叮咚声。那是一串用旧砚台碎片穿成的风铃,是祖父留下的,风过时……
第二天清晨,林毅推开“闻砚斋”的木门时,檐角还挂着未干的雨珠。风一吹,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像谁在地上写了个未完的句点。
他照例先去擦拭柜台,布巾掠过红木表面,带出熟悉的温润触感。目光扫过门口的伞桶,昨天借给许彦的那把黑伞不在里面——倒也不算意外,雨天借伞的客人,十有八九不会真的回头还。林毅弯了弯唇角,把这茬事抛在脑后,转身去整理书架最下层的散页。……
连续三天,许彦都在午后准时出现在闻砚斋。
他带来的帆布包像个百宝箱,每天都会多出点新东西:有时是一小罐特制的糨糊,用陈皮水调过,带着淡淡的药香;有时是几张极薄的桑皮纸,据说产自皖南的老纸坊,纤维细得像蚕丝;今天他掏出来的,是一把铜制的小镊子,镊尖弯成精巧的弧度,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修书页边角用的,”许彦把镊子放在桌上,指尖在镊尖轻轻碰了碰,“我父亲做的。”……
许彦走后的第一天,林毅在案前坐了很久。
阳光像往常一样爬上窗台,落在摊开的《楚辞》上,补纸与原页贴合的边缘泛着浅淡的光泽。案上还放着许彦留下的铜镊子,镊尖的弧度在光里闪着温和的光,可旁边的位置空着,帆布包带来的那些瓶瓶罐罐都被收走了,显得格外寂寥。
林毅拿起镊子,试着夹起一张补纸。铜柄的温度顺着指尖漫上来,却总觉得不如许彦握在手里时那样称手。他叹了口气,把镊子放回原位……
许彦从卫生所回来那天,林毅去接的他。
初秋的阳光不烈,带着点温凉的暖意,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地上,织成一片晃动的光斑。林毅推着借来的轮椅,许彦坐在上面,左腿依然打着石膏,却比在卫生所时精神了许多,换了件干净的米白色毛衣,衬得脸色柔和了些。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许彦看着林毅推着轮椅的背影,指尖在膝盖上轻轻蜷了蜷,“我自己能走。”
“医生说要少动。”林毅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