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大厅的冷气开得十足,吹在身上,却吹不散我心头的燥热与悲痛。父亲的葬礼刚刚结束,骨灰盒还带着冰冷的触感,那份沉甸甸的重量,至今还压在我的心口。
他走得突然,一场意外,没留下几句话。整理遗物时,我找到了这张存有两百万的银行卡,这是他一辈子省吃俭用,为我攒下的家底。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像是捏着父亲一生的辛劳。
“您好,我想办理遗产继承,提取这笔钱。”我将死亡证明、户口本、我的身份证,以及所有能证明“我爸是我爸,我是他唯一儿子”的文件,整整齐齐地推到了柜台窗口里。
柜台后面,一个化着精致妆容,名叫李娟的女职员,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慢悠悠地拿起文件,随手翻了翻。
她的指甲做得花里胡哨,敲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刺耳又烦躁。
“资料不全。”她吐出四个字,把所有文件推了出来,力道不大,却充满了不耐烦的轻蔑。
我愣住了:“哪里不全?公证处的遗嘱公证、死亡证明、火化证明、关系证明……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
李娟终于抬起头,那双画着浓重眼线的眼睛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审视。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因操办丧事而几天没打理的胡茬和略显褶皱的衣服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
“我们银行有规定,大额取款,特别是这种遗产性质的,需要存款人本人到场确认。”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本人到场?”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股荒谬绝伦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你没看死亡证明吗?我父亲已经去世了!一个死人,怎么本人到场?”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提高,引来了大厅里其他人的侧目。
李娟的脸上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她挺直了腰板,声音也尖锐起来:“你嚷什么?规定就是规定!必须本人来才行!你要是觉得规定不合理,找我们领导去,别在这儿跟我嚷嚷!”
她指了指旁边挂着的“意见箱”,那副“我就这样,你能奈我何”的嘴脸,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
悲伤、愤怒、无力……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