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它。”手术同意书被沈昭言扔在我面前,薄薄一张纸,却像刀子割着我的眼。“昭言,
里面是我们的孩子,他已经会动了……”我攥着他的衣角,卑微地乞求。他身后的女人,
他那高高在上的白月光,轻笑着开口:“林晚,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也配生下沈家的长孙?”沈昭言掰开我的手,眼神冷得像冰:“我让你签。
”冰冷的器械探入身体时,我听见他在门外对另一个女人说:“别气了,
我这就带你去巴黎看秀。”那一刻,我死了。1手术室的灯光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
像极了沈昭言看我的眼神。麻醉剂注入身体,我的意识在迅速抽离,
但腹部那阵绞痛却清晰得如同凌迟。“沈先生,您太太情绪比较激动,
您要不要再……”护士有些不忍。“她不是我太太。”沈昭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没有半分犹豫,“按流程办事,出了事我担着。”好一个“出了事我担着”。担得了吗?
那是一条已经五个月大,会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的生命。是我和他的孩子。
我最后看了一眼他矜贵冷漠的背影,他正温柔地为他身边的许若微拢了拢披肩,
低声安抚着什么。许若微,京市许家的大**,他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刚从国外回来。
她一回来,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必须被清除的垃圾。许若微感受到了我的目光,
回头冲我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口型无声地对我说:“乡下来的野鸡,也想飞上枝头?
”我的心,连同我的身体,一起坠入了冰窖。意识彻底模糊前,我只有一个念头。沈昭言,
许若微。若我不死,定要你们,血债血偿。再次醒来,是在一间陌生的病房。身边空无一人,
腹部平坦得让我心慌。我挣扎着坐起来,疯狂地摸向自己的肚子,那里什么都没有了。空了。
我的孩子……没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我没有哭出声,
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支票和一张便签。支票上的数字很长,一串零,
足够一个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便签上是沈昭言龙飞凤舞的字迹,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
“钱货两清,别再出现。”短短八个字,宣告了我们三年感情的终结。
从他把我从乡下带到京市,住进他的私人别墅,我就像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
他给了我最奢华的物质生活,却吝啬给我一个名分。我曾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够乖,够听话,
只要我为他生下孩子,他总会给我一个家。现在看来,不过是我的一场笑话。我撕碎了支票,
连同那张便签,一起扔进了垃圾桶。我不需要他的施舍。我扶着墙,
一步步走出这间令人作呕的病房。外面阳光正好,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掏出手机,
拨通了那个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联系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小晚?”“外公,”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我错了,我想回家了。”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回来吧,
家里还给你留着位置。”我挂了电话,删除了沈昭言所有的联系方式,然后打车去了机场。
京市,这座承载了我所有爱与痛的城市,再见了。沈昭言,我们,后会无期。2三年后。
苏富比秋季拍卖会,香港。“下面这件拍品,
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之作——北宋汝窑天青釉洗。起拍价,八千万港币。”拍卖师话音刚落,
现场便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我坐在前排,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长发挽起,
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神情淡漠。我现在的身份,是“晚爷”。三年来,
我在古董修复界声名鹊起,经我手的残器,无一不恢复如初,甚至比原作更多了几分神韵。
圈内人只知“晚爷”神秘低调,修复技艺出神入“化”,却无人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这次来香港,是为了我师父,也是我外公的嘱托,拍下这件汝窑。“一亿。”“一亿两千万。
”价格在不断攀升,我却迟迟没有举牌。直到价格飙到两亿,场上只剩下两个人在争夺时,
我才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号牌。“三亿。”我清冷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那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富商同时愣住了,
其中一个不悦地朝我看来。我认识他,京市来的地产大亨,王总。三年前,
他还跟在沈昭言身后,一口一个“沈少”地巴结着。王总显然没认出我,
只是觉得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落了面子,冷哼一声,再次举牌:“三亿一千万。
”我不紧不慢地跟上:“四亿。”一次加价近一个亿,这已经不是在竞拍,而是在**了。
全场哗然。王总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惜,
我始终面无表情。最终,他还是悻悻地放下了号牌。拍卖师激动地落槌:“四亿一次,
四亿两次,四亿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女士!”在全场或惊叹或嫉妒的目光中,我起身,
走向后台办理手续。刚签完字,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到让我作呕的声音。“手笔不小,
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我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沈昭言就站在那里,
比三年前更加成熟内敛,一身高定西装,矜贵逼人。他身边依然站着许若微,
她挽着他的手臂,亲密无间,看向我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审视和敌意。时隔三年,
再次看到这张脸,我以为我会恨意滔天,会失控。然而没有。我的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或许,从我孩子没了的那一刻起,这个男人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我扶了扶眼镜,
嘴角勾起一抹疏离的笑:“沈总认错人了。”说完,我便要转身离开。“站住。
”沈昭言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掌依旧温热,可我只觉得一阵冰冷的恶心。
我猛地甩开他,眼神冷了下来:“先生,请自重。”沈昭言愣住了。
他大概从未被一个女人如此干脆地拒绝过。他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我,
似乎想从我的眉眼中找出熟悉的痕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问,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笑了,笑得讥讽。“沈总搭讪的方式,未免太老套了些。
”许若微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用力掐了一下沈昭言的胳膊,娇嗔道:“昭言,
你看她那个样子,拽什么拽啊,不就是拍了个破盘子吗?”“若微,别闹。
”沈昭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却依旧锁在我身上。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的眼神,
充满了探究和占有欲。我懒得再与他们纠缠,拿起装有汝窑的盒子,转身就走。“这位**,
”沈昭言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我叫沈昭言,京市盛世集团的总裁。不知能否有幸,
请你喝一杯?”我脚步未停,只是冷冷地丢下三个字。“你不配。”3回到酒店,
我立刻给外公打去了电话。“外公,东西到手了。”“好,好啊!
”外公在电话那头笑得合不拢嘴,“小晚,这次辛苦你了。办完事就早点回来,
外公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好。”我轻声应着,心头划过一丝暖流。这三年来,
是外公和师父的爱,将我从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外公是国内泰斗级的考古学家,
也是一位顶级的古董鉴赏家。我从小耳濡目染,加上师父的倾囊相授,
才能在修复界闯出名堂。当初,我不顾外公的反对,一意孤行地跟着沈昭言去了京市,
伤透了老人的心。如今想来,真是愚不可及。挂了电话,我开始收拾行李,
准备第二天一早就飞回内地。我一秒钟都不想在有沈昭言的城市多待。然而,天不遂人愿。
第二天一早,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我以为是酒店服务生,打开门,
看到的却是沈昭言那张英俊却令我生厌的脸。他换了一身休闲装,手上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
倚在门框上,冲我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早,美丽的**。昨晚唐突了,
今天特地来向你道歉。”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你可以走了。
”说着,我就要关门。沈昭言却眼疾手快地用脚抵住了门。“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他强行挤进房间,将花塞到我怀里,“我查过了,你叫‘晚爷’,
是圈内最有名的修复大师。正好,我手上有一件东西,想请你帮忙看看。
”我将那束花随手扔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我不接私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沈昭言毫不在意我的冷淡,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
里面是一只碎裂的玉镯。那只玉镯,我认得。是我当年离开京市时,
唯一从沈昭言的别墅里带走的东西。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后来有一次,我和沈昭言吵架,
他失手将它打碎了。当时我哭得撕心裂肺,他却只是不耐烦地说:“一个破镯子而已,
回头我赔你一百个。”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我说:“沈昭言,这不是破镯子,
这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你赔不起。”他大概是第一次见我发那么大的火,愣了半天,
后来找了京市最好的修复师傅,也没能将它复原。我便将那些碎片收了起来,没想到,
竟然会落到他手里。我死死地盯着那只破碎的玉镯,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沈昭言见我神情有异,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怎么样?晚爷,只要你能修好它,
价钱随你开。”他以为我是见钱眼开,被这桩大生意吸引了。他根本不知道,
这只镯子对我意味着什么。也根本不记得,这只镯子,原本就是我的。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走到他面前,拿起那只锦盒。“东西我留下。”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但我有一个条件。”“你说。”沈昭言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修好之后,
你,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沈昭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他审视着我,
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好像……对我们有很大的敌意。”“谈不上敌意,”我淡淡地说,
“只是单纯地觉得,和沈总这样的人呼吸同一片空气,会让我感到不适。
”沈昭言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长这么大,他恐怕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当面羞辱。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很好。”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中带着一丝危险的光,“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底气,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摔门而去。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地蹲下身,颤抖着手,
抚摸着锦盒里那些冰冷的碎片。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妈妈,对不起,
我没能保护好你留给我的东西。也对不起,那个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子。
4我没有立刻回内地,而是留在了香港。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修复这只玉镯。
这不仅是完成一桩“生意”,更是对我过去的一次告别。我包下了一间顶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将其中一间房改造成了临时工作室。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心无旁骛地对着那些碎片。修复玉器,尤其是这种碎裂严重的,
需要极大的耐心和高超的技艺。我要用特制的胶水,将每一块细小的碎片,按照原来的纹路,
严丝合缝地拼接起来。这个过程,就像是在拼接我自己那颗破碎的心。
就在我即将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时,酒店房间的门铃又响了。我皱了皱眉,透过猫眼一看,
竟然又是沈昭言。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我不想理他,但门**却锲而不舍地响着。
我怕他吵到我工作,只好不耐烦地打开门。“你又来干什么?
”“来看看我的镯子修得怎么样了。”沈昭言说着,就要往里闯。我伸手拦住他:“还没好。
好了我会通知你。”“我不信。”沈昭言仗着身高优势,轻易地就推开了我,
径直走向我的工作室。“沈昭言!”我气得大喊,“你懂不懂什么叫私人空间!
”他已经走到了工作台前,看到了那只即将修复完成的玉镯。镯子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虽然还有几道细微的裂痕,但已经恢复了它本来的面貌。“果然是晚爷,名不虚传。
”沈昭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手边的一张设计图上。
那是我为修复这只镯子,凭着记忆画下的原样图。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图……”他拿起那张图,声音有些发颤,“你怎么会……”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忘了,当年我曾把这只镯子的图样画给沈昭言看过,还跟他讲过这只镯子对我有多重要。
那时候,我们还很相爱。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图纸,冷冷地说:“这是我的工作习惯,
画图存档,有问题吗?”沈昭言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脸,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我的脸,被我偏头躲过。“你……到底是谁?”他问,
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许若微打来的。
“昭言,你在哪儿呢?不是说好今天陪我去看珠宝展的吗?
”电话那头传来许若微娇滴滴的声音。沈昭言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收回手,
对着电话说:“我有点事,马上就过去。”挂了电话,他最后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镯子修好后,联系我的助理。”他丢下这句话,
转身离开了。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心里堵得慌。我关上门,
回到工作台前,看着那只玉镯,再也无法静下心来。沈昭言,他是不是……开始怀疑了?
不行,我不能让他认出来。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终于在当天晚上,
将玉镯彻底修复完成。我联系了沈昭言的助理,对方很快派人来取走了镯子,
并送来了一张不记名黑卡。“沈总说,密码是您的生日。”助理恭敬地说。我的生日?
我愣住了。他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多么可笑。一个亲手杀死了自己孩子的人,
却还记得孩子母亲的生日。我没有收那张卡,只是冷冷地说:“告诉沈总,钱货两清,
后会无期。”然后,我订了当晚最晚一班飞往苏州的机票。我外公家在苏州,
那里有我真正的根。我以为,只要我躲得够远,就能彻底摆脱沈昭言这个噩梦。但我错了。
我低估了京圈太子爷的控制欲和偏执。5飞机落地苏州,已经是深夜。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出口处的外公。他老人家头发全白了,
背也有些佝偻,但精神矍铄。“外公!”我扑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
所有的疲惫和委屈都烟消云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公拍着我的背,眼眶有些湿润。
回到位于古城区的宅子,外婆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快吃,快吃,看你瘦的。
”外婆心疼地往我碗里夹菜。我吃着熟悉的家乡菜,感受着久违的家庭温暖,
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才是家。这三年,我虽然在外面闯出了名堂,但心里始终是空的。现在,
我终于回来了。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推开雕花的木窗,窗外是小桥流水,白墙黛瓦,
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我决定,就在这里住下,再也不走了。然而,这份平静,
仅仅维持了不到三天。第三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帮外公打理他那些宝贝兰花,
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宁静。是沈昭言。他风尘仆仆地站在我家门口,一身风衣,
头发微乱,眼下带着青黑,看起来有些憔悴。他看到我,眼睛瞬间亮了,
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珍宝。“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哑着嗓子说。我愣在原地,
手中的花洒“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你怎么来了?”我冷下脸,
语气里满是抗拒。“我来找你。”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林晚,真的是你。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他认出我了。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我不认识什么林晚,你认错人了。”“别装了。”沈昭言一把抓住我的手,
力气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的眼睛,你的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