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晚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嫁给他？

沈亦辰？

这个想法荒谬到让她觉得可笑。

“沈总，这个玩笑不好笑。”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沈亦辰的表情却很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我从不开玩笑。”

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无处可逃。

“我需要一个妻子，来应付家里的催婚。”

“而你，需要一个身份，来摆脱陆舟，堵住所有人的嘴。”

“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谈一笔生意，冷静地分析着利弊。

苏晚的心乱了。

各取所需。

他说得没错。

嫁给他，是报复陆舟最狠的方式。

也是让她彻底死心的，最快的方式。

可……这太疯狂了。

“为什么是我？”她忍不住问。

他们根本不熟。

沈亦辰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顿了顿。

“因为你够聪明，也够狠心。”

“对自己狠心。”

苏晚愣住了。

对自己狠心……

是啊，能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耗费十年青春，不是对自己狠心是什么？

她忽然觉得很累。

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低声说。

沈亦辰没有逼她，只是递过来一张名片。

“想清楚了，打给我。”

名片是黑色的，质感很好，上面只有一串烫金的电话号码，和他的名字。

沈亦辰。

三个字，龙飞凤舞，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强势。

苏晚回到包厢时，气氛正热烈。

大家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瓶口正好对着陆舟。

“舟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陆舟看了一眼身边的林青青，笑着说：“真心话吧。”

提问的人是陆舟的发小，最喜欢看热闹。

他挤眉弄眼地问：“舟哥，在你心里，晚晚姐和青青姐，哪个更重要？”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舟身上。

也包括刚刚进门的苏晚。

她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她期待着，又害怕着。

陆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笑了。

“青青是我妹妹，晚晚是我女朋友。”

“你说呢？”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维护了林青青，又安抚了苏晚。

如果是以前，苏晚或许会因为这句“女朋友”而感到一丝慰藉。

但现在，她只觉得讽刺。

妹妹？

有谁会给自己的妹妹剥虾，会看着自己的妹妹，露出那样缱绻温柔的眼神？

骗子。

桌上的人开始起哄，说他狡猾。

林青青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嘴角却微微上扬。

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苏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听到。

陆舟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

“你去哪了？这么久。”

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

苏晚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胃不舒服，吐了一会儿。”

听到这话，陆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早就让你别喝那杯酒，不听。”

他的关心，迟钝又廉价。

苏晚甚至懒得再跟他争辩。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前的白米饭，慢慢地咀嚼着。

没有任何味道。

就像她这十年的感情，苍白得像一张白纸。

聚会结束时，已经很晚了。

大家三三两两地告别。

陆舟理所当然地要去送林青青。

“青青一个人住，不安全。”他对苏晚说，语气不容置喙。

“你自己打车回去，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苏晚看着他，忽然笑了。

“陆舟。”

“嗯？”

“如果我说，我也一个人住，也不安全呢？”

陆舟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皱起眉。

“你别闹了，苏晚。你都多大了？”

“青青她胆子小。”

苏晚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是啊，林青青胆子小，林青青需要人陪。

而她苏晚，就活该一个人，活该坚强。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路边。

陆舟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

“陆舟哥，我们走吧。”林青青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

陆舟回过神，压下心里的那点不舒服，点了点头。

“好。”

他发动车子，看了一眼后视镜。

苏晚的身影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他收回目光，没有再看。

苏晚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街头。

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她没有打车，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双腿都麻木了。

她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黑色的名片。

冰冷的触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嫁给他吗？

嫁给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这简直是疯了。

可是，不疯一次，她怎么对得起自己这死去的十年？

她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还是那道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苏晚深吸一口气。

“沈亦辰。”

“是我。”

“我同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地址发给我。”

“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