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顶着微微红肿的脸颊去了瑜伽馆。
季屿川已经在等我了。他看到我的脸,眼神微微一顿,但什么也没问。
他只是递给我一杯温热的柠檬水,轻声说:“先喝点水,暖暖身体。”
私教课的教室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今天我们练一些修复性的体式,帮你放松身体和情绪。”季屿川的声音很柔和,像一股清泉,缓缓流过我焦躁的心田。
我点点头,跟着他的引导,开始了一呼一吸。
他的指导非常专业且细致。每一个动作,他都会亲自示范,然后耐心地纠正我的姿势。
当做一个后弯的体式时,我的腰部有些僵硬,无法达到标准。
“别勉强,”他走到我身后,声音就在耳边,“我来帮你。”
他的手掌轻轻地托住我的后腰,一股温热的力量瞬间传来。他的气息很干净,带着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我鼻尖。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僵硬。
“放松蒋**”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紧张,声音压得更低了,“相信我。”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我闭上眼,尝试着放松身体,将自己交给他。
在他的辅助下,我慢慢地,一点点地,完成了那个我从未做到过的后弯体式。
当身体达到极限的那一刻,我感觉不仅仅是筋骨被拉开,还有那些积压在心里的郁结,也仿佛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滴在地板上。
课程结束时,我躺在瑜伽垫上,做最后的放松。季屿川用一张薄薄的毯子盖在我身上。
“感觉好些了吗?”他问。
“嗯。”我闭着眼,轻轻应了一声。身体的疲惫换来了精神的松弛,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体验。
安静了许久,他忽然开口:“如果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忙。”
我睁开眼,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他盘腿坐在我旁边的垫子上,神情平静而真诚。“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离婚律师。”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他怎么会知道?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微微一笑:“你的眼睛里,写满了故事。”
我沉默了。
是啊十年的委屈和不甘,怎么可能藏得住。
“谢谢你季教练。”我坐起身,由衷地说道。
“叫我屿川吧。”他说。
那一刻阳光正好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像一棵安静而强大的树,能为人遮风挡雨。
从瑜伽馆出来,我接到了高朗的电话。
他的语气不再是昨晚的暴怒,而是带着一丝疲惫和……妥协。
“蒋歆你在哪?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等着收我的律师函吧。”我冷冷地回绝。
“别这样,”他的声音放软了,“昨晚是我冲动了,我喝多了。我妈那边,我也会去说她。我们十年的夫妻,没必要闹到法庭上,让人看笑话。”
看笑话?他还在乎这个。
“高朗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你先回来,我们好好谈。房子的事,我们可以再商量。就算离婚,财产分割也得谈清楚吧?”
他说的没错。虽然我说净身出户,但那只是气话。我凭什么要把我辛苦挣来的钱,留给那一家子吸血鬼?
我答应了见面,地点约在一家咖啡馆。
我到的时候,高朗已经在了。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蒋歆”他见我坐下,立刻开口,“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动手。”
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跟我道歉。
可惜太晚了。
“高朗我们之间,已经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了。”我平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他点头,“但我们真的非要走到离婚这一步吗?想想我们以前,我们……”
“以前?”我打断他,“以前你也不是这样。你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我们租在十平米的地下室,吃一碗泡面都觉得幸福。那时候的你,会记得我的生日,会给我准备惊喜,会把我捧在手心里。可是后来呢?你升职了,加薪了我们换了大房子,你却离我越来越远。”
我的声音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他放下杯子,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妈那边,我会处理好。高阳的彩礼,我们一起想办法,绝不动你的房子。”
他做出了前所未有的让步。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或许会心软,会感动会觉得我们的婚姻还有救。
但是现在不会了。
“高朗”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我们之间完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蒋歆,你非要这么绝情?”
“绝情的是你们。”我说。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怒火。“好,既然你非要离,那我们就谈谈财产。这套房子,是我婚后买的,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必须分我一半。”
我冷笑。房子首付是我出的,贷款是我还的,装修是我设计的,现在他有脸说分他一半?
“高朗做人不能太**。”
“**?这是法律规定的!”他敲着桌子,“还有车子,存款都得平分!至于你那套公寓,虽然是婚前财产,但这些年我们夫妻感情的维系,它也有功劳,你也得给我一部分补偿!”
我看着他理直气壮地提出这些无理要求,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就是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算计我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以”我点点头,“这些我们都交给律师去谈。”
说完我站起身,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
“蒋歆!”他叫住我,“你别忘了,你生不出孩子!离了我,你看谁还会要你这个老女人!”
他又拿这件事来刺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说完我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咖啡馆,走向我崭新的,不确定的,但充满希望的未来。
我联系了季屿川推荐的那位律师,姓张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听完我的情况,张律师很干脆地告诉我:“高先生的要求,大部分在法律上站不住脚。蒋**,你放心我会帮你争取到最大的权益。”
有了专业人士的帮助,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我搬进了我的那套小公寓。虽然不大,但每一处都是我亲手布置的,温馨而自在。我终于不用再看婆婆的脸色,不用再伺候高朗的起居,整个人都轻松了。
周末我习惯去家附近的菜市场买菜。自己一个人生活,更要好好吃饭。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我挑着新鲜的蔬菜,正准备付钱,一个尖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高家的好儿媳吗?怎么一个人来买菜了?我儿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