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她靠近的瞬间，方砚就转过了身。他似乎一直在警觉着她的出现。月光下，他的面容清晰俊朗，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虽没有了最初的震惊和怒意，却多了一种……复杂的审视。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萧瑜挽挑眉，有些意外于他这近乎平静的态度。“你在等我?”她故意问，带着惯有的试探。

方砚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仿佛想从这张清纯与媚意交织的脸上，看穿她背后的秘密。“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的问题带着文言的拗口，却直指核心。

萧瑜挽笑了，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她抬起手，这次没有直接触碰他，而是轻轻拂过旁边竹叶上凝结的夜露，指尖染上一片冰凉。

“不想如何。”她侧头看他，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也格外无辜，“只是觉得，这梦里的时光，若不找点乐子，未免太可惜了。”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转，最终落在他颜色偏淡、形状好看的唇上，意有所指，“而你，恰好是这梦里，最合我心意的‘乐子’。”

这话说得轻佻又直白。方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出乎萧瑜挽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动怒，也没有推开她。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做出了一个让萧瑜挽都愣住的动作。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带着凉意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有几分薄茧，触感真实而有力。

萧瑜挽的心跳漏了一拍。

“既然只是‘乐子’，”他看着她，眸色在月光下深不见底，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却又异常认真的温柔，“那便……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微微用力，将她拉向了自己。

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紧密地贴合在自己身前，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萧瑜挽僵住了。

这个拥抱，让她心悸。它不带情欲，或者说不止有情欲。

她能闻到他身上愈发清晰的松墨冷香，能听到他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包裹了她，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这份陌生又熟悉的温暖。竹林沙沙作响，月光如水银泻地，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投在青石板上。

随着身体的记忆被唤醒，安静的拥抱很快变了味道。他的呼吸渐渐加重，落在她发间的唇，开始沿着她的额角，眉心，鼻梁，一路向下，最终再次覆上了她微张的唇瓣。

这一次的吻，缓慢、细致，探索、缠绵……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耐心，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分滋味都刻入记忆。

萧瑜挽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里。她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脖颈，生涩却又积极地回应。

意识模糊间，她感觉到他将她打横抱起，步履平稳地走向那座六角小亭。亭中的石桌上，不知何时，现出了一层柔软的、类似锦缎的织物。

他将她轻轻放在上面，俯身而下，目光如同最深的夜，牢牢锁住她。

“告诉我，”他撑在她上方，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挣扎，“你是谁?”

萧瑜挽望着他，在情潮翻涌的迷离中，残存的理智让她摇了摇头。名字是现实的锚点，不能带入这场梦。

他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松了口气。不再追问，只是低下头，用更深的吻，封缄了所有言语。

庭院的夜色，愈发浓重。池塘里的月影，被荡漾的涟漪，一圈圈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