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启示录

遗失启示录

主角:娄晓薇陈屿娄淑珍
作者:泽宇世界的重剑无锋

遗失启示录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7-08

小娄把公司绝密U盘烤化了——夹在吐司里,塞进面包机。罪魁祸首是她的健忘症,

和总把电器当收纳盒的奇葩习惯。IT部怪人陈屿用液氮抢救U盘时,

她发现他手腕有道月牙疤痕。“这疤...我小时候害的?”小娄拼命回忆,

只换来他一句“忘了挺好”。母亲看到疤痕瞬间尖叫:“你是陈家小子!

”时光胶囊里的旧照片飘出:童年小娄龇牙笑着,左右正是年轻的母亲与陈屿父亲。

电梯门关闭刹那,小娄突然读懂陈屿眼中深埋多年的微光。

---微波炉在厨房角落发出沉闷而执拗的嗡嗡声,像一只被困住的、烦躁的蜜蜂。

这嗡嗡声顽强地穿透了清晨的薄雾和娄晓薇尚在粘稠状态中的意识。

她猛地从沙发边缘弹起来,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惺忪的睡眼瞬间瞪圆。糟了!她的手机!

昨天半夜追剧昏昏沉沉,顺手就把那电量告急的宝贝塞进了……塞进了微波炉里?

当成充电座了?荒谬的念头让她头皮一紧。“妈!我手机!

”娄晓薇的声音带着宿醉般的沙哑和惊恐,赤着脚就向厨房冲去,地板冰凉的感觉直窜脚心。

厨房门“哐当”一声撞开,母亲娄淑珍正站在灶台边,一手扶着额头,一手茫然地悬在半空,

对着咕嘟冒泡的小奶锅发呆。听见动静,她迟缓地转过头,

眼神里是同样的空洞和一丝被惊扰的愠怒。“大清早的,鬼叫什么?”她皱眉,

目光扫过微波炉,“又乱放东西!说过多少次了,电器不是你的杂物抽屉!

微波炉是用来热牛奶的,不是给你当保险柜的!”她的声音拔高,

带着一种更年期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焦灼感,像绷紧的琴弦突然被拨动。娄晓薇没心思辩解,

扑到微波炉前,手忙脚乱地按下开门键。

一股微热的电子元件气味混合着塑料的淡香飘散出来。手机屏幕顽强地亮着,

显示着“9:07”,以及来自顶头上司张总监的三个未接来电和一连串微信小红点。

她一把抓出滚烫的手机,指尖被烫得缩了一下。“完了完了完了…”她低声哀嚎,

手指颤抖着点开微信。张总监的文字像冰锥一样刺进眼睛:“娄晓薇!九点半大会议室!

创世集团的标书PPT最终版!人呢?!电话也不接!你是要上天?!”标书!

娄晓薇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

那份承载着整个部门三个月心血的绝密文件,

那份关乎公司能否拿下创世集团上亿项目的关键PPT!

她昨晚明明…明明记得把它带回来了!为了保险起见,

她特意把它拷贝进了那个小巧的黑色加密U盘里。U盘呢?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冲撞,

却如同撞上无形的屏障。昨晚加班到深夜,

回家时累得灵魂出窍…好像是…是把它和…和那份三明治一起塞进包里了?

她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猛地转身冲向玄关。单肩包被她粗暴地掀开,

硬币、一支断裂的口红、散落的票据…唯独没有那个方方正正、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小东西。

“我的U盘!黑色的那个!妈!你看见了吗?”娄晓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绝望地抬起头看向母亲。娄淑珍正弯着腰,

从冰箱冷冻室里往外掏一个冻得硬邦邦的白色塑料袋,里面隐约可见纸页的轮廓。

她一边费力地撕扯着冻在一起的袋口,一边不耐烦地回应:“我哪知道你又随手乱扔什么!

自己找!成天丢三落四,跟你爸一个样!”她用力过猛,“嗤啦”一声,塑料袋裂开,

几份同样冻得像砖头一样的文件掉了出来,纸张边缘结着细密的霜花。“看看!

我的体检报告!冻成冰坨子了!昨天明明放冷藏室的!”娄淑珍的声音也带上了火气,

手指被冻得通红。厨房里瞬间充满了母女俩交织的焦虑和相互的埋怨,

如同两股互不相让的气流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盘旋。冰箱门敞开着,

冷气丝丝缕缕地往外冒,更添了几分寒意。微波炉的余热尚未散尽,

嗡嗡的低鸣仿佛成了这混乱清晨的荒诞背景音。

箱冷冻室那堆被遗忘的、冻得坚硬的“宝藏”和母亲手中那几块“文件冰砖”之间来回跳跃,

一个模糊的、更可怕的念头像幽灵一样浮现在脑海边缘。不,不可能……她甩甩头,

试图驱散那可怕的联想,但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锐锋科技十七楼,

空气仿佛被提前抽干,凝结成一种沉重而冰冷的压力。

会议室外巨大的玻璃墙像一块无情的审判之镜,

清晰地映出娄晓薇惨白的脸和无处安放的手指。隔着玻璃,

她能清晰地看到大会议室内那令人窒息的黑压压一片。张总监那张平日里还算和善的圆脸,

此刻涨成了熟透的猪肝色,油亮的脑门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顶灯照射下闪闪发光。

他正对着市场部经理唾沫横飞,手臂挥舞的幅度大得惊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市场部经理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创世集团的代表,

那位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的副总,则面无表情地端坐着,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那“嗒、嗒”的轻响,隔着厚厚的玻璃门,

依旧像重锤般砸在娄晓薇的耳膜上。她的胃部一阵痉挛,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

那个该死的U盘!它像一个幽灵,彻底消失在她的记忆断层里。从早上到现在,

她翻遍了工位每一个角落,连键盘底下、显示器底座缝隙都没放过,甚至跑回公寓,

冻室和微波炉内部重新搜索了一遍——除了几块冻得梆硬的鸡胸肉和几片忘了吃的发霉面包,

一无所获。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神经上。“娄晓薇!

你还要在外面杵到什么时候?!等着我八抬大轿请你进来吗?!”张总监的咆哮如同惊雷,

猛地穿透了隔音良好的玻璃门,狠狠砸在她的意识上。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像探照灯一样灼烧着她。她浑身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地向前推了一把。她深吸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门轴发出轻微的**。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十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尖,刺得她皮肤生疼。

她甚至不敢去看创世集团副总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张…张总,

”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U盘…那个加密U盘…我…我好像…忘带了…”声音越说越小,

最后几个字几乎淹没在自己的喘息里。她死死低着头,

盯着自己脚上那双昨天新买、此刻却感觉无比不合脚的黑色高跟鞋尖。“忘带了?!

”张总监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能刺破耳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种濒死的灰败,“娄晓薇!那是创世项目的终极方案!是公司的命脉!

你跟我说…忘带了?!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他猛地一拍桌子,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荡,桌上的笔筒跳了一下,几支笔滚落在地。

创世副总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敲击桌面的手指停顿了。那短暂的停顿,

比任何斥骂都更让娄晓薇感到绝望的冰冷。她感觉自己的血液正从四肢百骸迅速回流,

冻结在心脏周围,眼前阵阵发黑。“张总,”创世副总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地,清晰地盖过了张总监粗重的喘息,“锐锋的时间管理,

还有对核心资产的保管意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缓缓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笔挺的西装前襟,动作从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合作的可行性。下午的行程取消。”他不再看任何人,

迈步向门口走去,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冷酷的回响。张总监张着嘴,

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效的声音。

他眼睁睁看着创世副总带着助理面无表情地走出会议室,那扇玻璃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合拢,

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光线,也仿佛隔绝了锐锋科技最后一丝希望。会议室里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空调风口单调的嗡鸣。张总监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娄晓薇身上,

那眼神里翻滚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娄、晓、薇!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找不到那个U盘,你,还有我,

就一起卷铺盖滚蛋!听清楚了吗?!”---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百叶窗的缝隙,

在娄晓薇凌乱不堪的工位上切割出几道惨白的光带。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尘埃味道。

文件、便利贴、空咖啡杯、散落的笔……像刚经历过一场微型风暴,狼藉一片。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翻查这个小小的方寸之地了。每一个抽屉都被抽出来彻底倾倒过,

键盘被倒过来狂拍,显示器被挪开,连主机箱后面堆积的厚厚灰尘都被她用刷子扫开查看。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个小小的黑色U盘,如同人间蒸发。胃袋空空如也,

饥饿感像只不安分的小兽在里面抓挠,却激不起一丝食欲,反而带来一阵阵带着酸水的恶心。

她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张作为屏保的、多年前与父母在公园的合影。

照片里年轻的母亲笑得灿烂,父亲的大手搭在她小小的肩膀上。无忧无虑的时光,

如今看来恍如隔世。她烦躁地抓了抓本就有些蓬乱的头发。“啪嗒”一声轻响。

工位隔板边缘,一个小小的、鲜黄色的橡胶公仔挂件被她的动作带落,掉在地上,

弹跳了一下。那是一只咧着嘴傻笑的皮卡丘,尾巴上还粘着一点可疑的、焦黑色的污渍。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去。电光火石间!一个模糊的画面猛地撕裂混沌的记忆,

如同闪电劈开厚重的乌云——昨晚!就是昨晚!

她带着U盘和那个在便利店买来的、附赠的皮卡丘挂件一起回家!极度疲惫之下,

她好像……好像顺手把那个小小的、方方的U盘……塞进了皮卡丘咧开的大嘴里!

因为那个凹槽的大小,刚刚好!然后呢?然后她做了什么?好像……好像还觉得饿了,

顺手把皮卡丘和桌上的两片吐司一起……塞进了……面包机?!娄晓薇像被高压电流击中,

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锐响。她甚至顾不上捡起地上的皮卡丘,

转身就向茶水间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茶水间弥漫着廉价的速溶咖啡粉和甜腻奶精混合的味道。角落里的那台银色面包机,

此刻在娄晓薇眼中,不啻于一个张着巨口的怪兽。她冲到跟前,

手指因为恐惧和急切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面包机那冰冷的塑料外壳。

她用力一拉——“咔哒”一声,烘烤槽弹了出来。

一股混合着焦糊塑料和烤面包奇异味道的热气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血液倒流,

手脚冰凉。在几片边缘焦黑、早已冷却僵硬的吐司残骸中间,赫然躺着一块扭曲变形的东西。

曾经棱角分明的黑色塑料外壳,如今像被无形巨力揉捏过,边缘融化卷曲,

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焦糖色与炭黑色交织的形态。金属接口部分更是彻底熔毁、变形,

像一摊冷却的、丑陋的金属泪滴。那熟悉的方方正正的轮廓,此刻被高温彻底重塑,

变得狰狞而陌生,正是她那承载着公司命运的加密U盘!它像一个微型的地狱造物,

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吐司尸体中间,无声地宣告着一切的终结。完了。全完了。她眼前一黑,

身体晃了晃,全靠扶住冰冷的墙面才没有瘫软下去。张总监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创世副总冷漠离去的背影,

同事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所有画面在她脑中疯狂旋转、炸裂。

胃里的恶心感再也压制不住,她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只有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一路蔓延。

“叮——”电梯到达的清脆**在死寂的办公区显得格外刺耳。

娄晓薇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僵硬地扶着墙,目光空洞地循声望去。电梯门无声滑开,

一个身影逆着光走了出来。来人很高,却很瘦削,像一根没怎么被风抚慰过的竹子。

身上套着一件洗得发白、印着模糊不清的某科技论坛LOGO的深灰色连帽卫衣,

下身是一条同样松垮的工装裤。头发有些长,凌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小半张脸,

露出的下颌线条显得有些冷硬。他肩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工具包,脚步很轻,

几乎没有声音,像一只习惯了在阴影里行走的猫。他的目光直接掠过瘫软的娄晓薇,

精准地落在那台敞开的、如同犯罪现场证物般陈列的面包机上,

以及烘烤槽里那摊触目惊心的“遗骸”。“在…这里?”他的声音响起,

带着一种熬夜后的沙哑和极度的冷静,像冰锥轻轻敲击玻璃。他径直走到面包机前,

微微俯下身,从工具包侧袋里利落地抽出一支细长的银色镊子,

动作精准得像外科医生拿起手术刀。镊子尖小心翼翼地避开滚烫的金属部分,

夹住了U盘那融化扭曲的塑料外壳边缘,将其从吐司残骸中提了起来。

U盘在镊子尖下微微晃动,在惨白的灯光下,熔毁的接口处还反射着一点诡异的光。

打击和这突然闯入的、浑身散发着“技术宅”气息的陌生人带来的双重冲击中找回一丝神智。

她认出了那个工具包上的部门徽标——一个抽象的蓝色齿轮,那是IT运维部的标志。

“IT…IT部的?”她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张总让你来的?

这…这个…还有救吗?”她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枚被镊子夹着的、面目全非的U盘,

仿佛那是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人没有立刻回答。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焦黑的“证物”移到旁边一张相对干净的白色塑料小圆桌上。然后,

他打开了那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工具包。里面并非寻常的螺丝刀、测电笔,

而是整齐排列着各种奇形怪状、闪着冷光的金属工具,

以及几个包裹在厚厚隔热材料里的、手指粗细的银色金属小罐。他拿起其中一个罐子,

上面印着醒目的骷髅头和交叉骨警告标志,还有一行小字:“LN2-液氮”。

他拧开罐口一个精巧的阀门,一股肉眼可见的、极寒的白雾瞬间喷涌而出,

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嘶嘶”声,迅速在罐口周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

茶水间的温度似乎都骤然下降了几度。他神情专注,眼神锐利,动作却异常稳定。

他左手依旧用镊子稳稳夹住U盘熔毁最严重的尾部,

右手则极其小心地将那喷涌着死亡寒气的液氮罐口,

对准了U盘前端那同样被高温蹂躏过、但相对“完整”的存储芯片部分,

开始进行极其精细、间隔极短的脉冲式喷射。极寒的白气包裹住那小小的芯片,

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芯片内部的结构正在低温下痛苦**,又像是某种冻结的叹息。

“物理损坏太严重,”他头也不抬,声音在液氮嘶鸣的间隙里传来,

依旧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接口全毁,主控芯片大概率烧了。只能赌一把,

看低温能不能锁住闪存芯片里的数据逻辑层,防止热扩散造成的进一步物理崩解。

”他调整了一下喷射的角度,白色的寒雾像有生命般缭绕着他的手指和那枚残骸,“成不成,

看它命够不够硬,也看你要的数据在哪个区块。”他的语速很快,

夹杂着大量娄晓薇完全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她心上。

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这近乎巫术般的抢救过程。

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稳定操作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就在他再次微微调整镊子角度,让液氮更精准地覆盖芯片区域时,

他挽起的卫衣袖口滑落下去一小截。一道疤痕。在他左手腕内侧,靠近掌根的位置。月牙形。

颜色比周围的皮肤要浅一些,边缘有些模糊,像一道被岁月冲淡的陈旧印记,

却依旧清晰可辨。那形状,那位置……娄晓薇的呼吸猛地一窒。

记忆深处某个被厚厚尘埃覆盖的角落,被这道突如其来的疤痕狠狠撬开了一道缝隙。

模糊的画面汹涌而来:炽烈的夏日阳光,老旧小区尘土飞扬的沙坑,一只凶狠咆哮的野狗,

一个挡在她身前、比她高不了多少的瘦小男孩背影……混乱的推搡,刺耳的犬吠,

孩压抑的痛呼和手腕上瞬间涌出的、刺目的鲜红……那个男孩的脸在记忆的迷雾中一片模糊,

像一张曝光过度的旧照片。但那道月牙形的伤口,

那喷涌而出的温热血液溅到她手臂上的感觉,此刻却清晰得让她浑身发冷。

“这道疤…”娄晓薇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

指向他的手腕,指尖也在微微发颤,“…是不是…是不是小时候…在沙坑那里…被狗咬的?

我…我好像…我推了你?”她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

试图从那片模糊的记忆废墟中打捞出更多细节,却只搅起更深的迷雾。那个男孩的名字?

他后来去了哪里?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模糊不清,

只剩下那道疤和当时巨大的恐慌与愧疚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陈屿(她终于从对方工牌上捕捉到了这个名字)正在精准控制液氮流量的手指,

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极寒的白气依旧嘶嘶作响,缭绕着他手腕上那道浅淡的月牙。

他没有抬头,视线依旧牢牢锁定在U盘芯片上被低温迅速覆盖的区域,

仿佛那小小的焦黑残骸才是此刻宇宙的中心。隔了几秒,

就在娄晓薇以为他根本没听见或者根本不想回应时,他那带着熬夜沙哑的嗓音才低低地响起,

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和重量,穿透了液氮的嘶鸣:“嗯。

是那条狗。不过…”他极其轻微地吸了口气,

镊子尖在芯片边缘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微小焊点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涟漪,

“忘了挺好。不是什么要紧事。”他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颗沉重的石子投入娄晓薇混乱的心湖,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汹涌的暗流。

“忘了挺好”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带着倒钩的刺,

狠狠扎进她混乱的记忆和翻腾的愧疚里。不是否认,

而是承认之后的……一种近乎刻意的轻描淡写。

这比任何愤怒的指责都更让她感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沉重。

茶水间里只剩下液氮罐持续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嘶嘶声,像一条无形的、冰冷的蛇,

缠绕在两人之间。---家里的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晚饭的餐桌上,

那盘娄淑珍最拿手的红烧排骨几乎没怎么动过,酱汁在盘底凝固成暗沉的褐色。

娄淑珍坐在桌边,手里无意识地捻着一块抹布,眼神却空洞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更年期的潮热和心绪不宁像无形的藤蔓缠绕着她,

让她坐立不安。“妈…”娄晓薇的声音有气无力,像被抽干了力气。她盯着碗里凉透的米饭,

毫无食欲,胃里沉甸甸地堵着白天那场灾难和手腕上那道疤带来的双重重量,

“那个U盘…可能…可能真的没救了。

IT部的人弄了一下午…”她想起陈屿专注的侧脸和手腕上那道月牙,

心里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张总说…说让我…做好最坏的准备。

”“最坏的准备”四个字轻飘飘地从她嘴里滑出来,却重得让她肩膀垮了下去。

“最坏的准备?”娄淑珍猛地转过头,眼睛瞬间瞪圆了,

里面交织着难以置信和一种被点燃的焦虑怒火,“丢了工作?!娄晓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

东西用完放回原位!抽屉!柜子!哪怕放床头柜上!别随手瞎扔!你看看我!

”她烦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力道不小,“我这记性,也是越来越不中用!

今天去交水电费,单子明明攥手里,走到缴费处一抬手,没了!害我又跑一趟!

可你这…你这丢的是饭碗啊!”娄淑珍越说越激动,声音拔高,

带着更年期特有的尖锐和失控感:“从小就这样!铅笔盒丢了多少个?红领巾…哎哟,

不提了!我看你就是随了你爸!他那脑子,除了图纸,什么都装不住!

当年要不是他忘了关实验室的气阀…”她猛地刹住话头,意识到自己说过了界,脸色变了变,

眼神掠过一丝懊悔和更深沉的痛苦,随即被更汹涌的烦躁淹没,“算了算了!

上一章 章节目录 APP阅读
安装APP,阅读更加方便 立即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