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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宋时锦径直上了程牧云派来的车。
宋时锦以为司机会送她回家,没想到车子径直停在了马场入口。
她沉默地跟着走进场地,却在看见围场里那匹温顺的**马时,呼吸微微一滞。
这是她借着生日名义,特意假装买回来的马。
只有她自己知道真相。
她瞒着程牧云,悄悄联系了宋家老宅的管家,将这匹母亲生前最爱的坐骑运了回来。
自从母亲意外离世,她与那个只剩下利益算计的家决裂后,这是她唯一来自母亲的念想。
此刻,马儿亲昵地蹭着她的掌心,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手腕。
宋时锦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姐姐?”
陆知意娇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等宋时锦回应,她已经骑着一匹高大的纯血马直冲过来。
宋时锦心头一紧,立即调转方向想要避开,可陆知意竟紧追不舍。
她环顾四周,发现退路不知何时全被障碍桶封死。
“躲什么呀姐姐?”
陆知意笑得甜美,马速却丝毫不减。
两匹马狠狠撞在一起,发出沉重的闷响。
宋时锦被震得险些摔落,她死死抓住缰绳才稳住身形。
陆知意趁机贴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那天的利尿剂是我亲手下的,看你当众失禁的样子,真是让人痛快。”
宋时锦还未来得及反应,陆知意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姐姐,你为什么要撞我!”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经意外地从马背上跌落。
“知意!”
程牧云瞬间调转方向冲了过来。
他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检查陆知意的情况,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紧张。
“伤到哪里了?医生,快叫医生!”
他全程没有看同样被推倒在地,撞得浑身发痛的宋时锦一眼。
“牧云哥,”陆知意靠在他怀里,泪眼盈盈,“姐姐她突然调转马头撞我。”
“我没有。”宋时锦强忍着疼痛开口。
程牧云终于抬眼看她,眼神冷得像冰。
“你母亲不是最好的驯马师吗?知意好心带你散心,难道会自己摔下来冤枉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宋时锦,你三番五次为难知意。你必须要付出点代价。”
“别这样,”陆知意虚弱地拉住他的衣袖,“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的目光转向那匹安静的**马,“哎,不过也是伤了我。既然犯了错,就让它代主受过吧。”
“好。”
程牧云毫不犹豫地点头。
宋时锦的心猛地一抽。
他记得她母亲是驯马师,却唯独忘了。
她曾抱着他的手臂,指着这匹马轻声说:
“它是我妈妈留给我最后的礼物,比我的命还重要。”
那时程牧云是怎么回答的?
他笑着捏她的脸,“说什么傻话,就算是世界末日了,我一定比这匹马先死。”
“别说你的性命,我连让你难过都舍不得。”
得到命令,有人上前,利落地在马颈上划了一刀。
鲜血顿时汩汩涌出,马儿挣扎片刻,发出痛苦的嘶鸣。
随后,它的四肢和头颅被套上绳索,分别栓在五匹母马身上。
每匹母马的不远处,都拴着它们刚出生的小马驹。
鞭子落在小马驹身上的瞬间,凄厉的嘶鸣响彻马场。
五匹母马听见孩子的惨叫,顿时疯狂地向前冲去。
绳索瞬间绷紧,中间的**马被五股巨大的力量拉扯。
它痛苦地嘶鸣,鲜血从嘴角渗出,却仍挣扎着望向宋时锦,仿佛在告别。
"不!"
宋时锦想要冲过去,却被保镖死死按住。
她眼睁睁看着母马在极度的痛苦中被撕裂,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
宋时锦在极致的悲痛中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程牧云布满血丝的双眼。
见她醒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急忙握住她的手:“时锦,你昏迷了一天,终于醒了!”
他语气温柔,仿佛马场那血腥的一幕从未发生。
“一匹马而已,何必如此伤心?我已经为你寻来一匹血统最纯正的小马驹,从小养大,感情才会更深。”
他伸手想抚她的脸,“看你这样,我心疼得很。”
这话让宋时锦胃里一阵翻涌。
她用尽全身力气,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可惜她虚弱至极,这一掌轻飘飘的,并不疼,却让程牧云瞬间变了脸色。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阴沉:“宋时锦!”
常言道老虎的**摸不得,男人的脸面打不得。
可从前,她哪怕微微一皱眉,程牧云都会好脾气地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轻拍,笑着说:
“是我不好,让时锦受委屈了”。
如今,一个无力的巴掌却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他冷冷看她一眼,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