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想出院，回到那个曾经有过裴衍晟的家。

那栋别墅是裴衍晟亲手打造的婚房。

是我们的家。

里面承载着我们过往的许多美好回忆。

顶楼是观星台，每当月夜繁星满天，我们耳鬓厮磨。

卿卿还在我肚子里时，裴衍晟就准备好了儿童房。

他半跪着在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肚皮，满眼的宠溺道：“小东西，少折腾你妈妈。”

后来。

裴衍晟没有踏进过儿童房一步，更没有睡过主卧。

他恨我。

每次我想见他一面，用裴奶奶逼他回家。

他会跟我大吵一架，睡在客卧。

远在国外的妈妈回来了。

她比以前还要好看，无名指上换了一枚浅蓝色的鸽子蛋戒指。

“眠眠。”她柔声唤我。

像夏日里的一抹微风，悄然出现。

她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一家三口的照片，格外刺眼。

“你好。”

我知道，眼前的妈妈，不再只属于我。

她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

“眠眠。”她的眼睛里含着赤城的泪，“妈妈不该丢下你。”

她薄唇轻启：“当年我不是故意抛下你。”

“我有自己的苦衷。”

“是因为我长得太像爸爸了，你每次看到我就会觉得恶心，所以才没有带我走对吧？”

其实我都知道。

从很早之前就知道。

那年我落水，其实妈妈发现了我，但她没有救我。

在他们日以继日的争吵里，我发现了妈妈没有跟爸爸离婚的原因。

她曾跟别人说，“眠眠是束缚我的一把锁。”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自己没有出生。

可我没有选择。

“我带你出国，**妹很喜欢你。”妈妈注视着我说。

我摇了摇头，“谢谢你回来看我，这里才是我的家。”

“有妈妈的地方，就有你的家。”

“不，那是妈妈你的家。”

她突然起身，眼睛猩红，抑制不住地大吼起来，“说到底，这些年你还是在怪我。”

“你不是跟裴衍晟过得很幸福吗？”

“你不是说过，他会一辈子对你好吗？”

我平静地看着她，“无论你以何种身份来看我，我都会说一句‘谢谢您’。”

沉默几秒，我才说：“我的爸爸暗恋了我妈妈很多年，但我妈妈从来没有察觉，她憎恶联姻，憎恶我爸爸，更讨厌他们的孩子。”

“她看不见她的女儿，5岁就被夸是天才儿童钢琴师。”

“她明明得到了很多很多钱，也有很多很多爱，可她不会爱自己的丈夫，更不会爱长得像丈夫的孩子。”

“5岁差点被淹死，是裴衍晟救了她；6岁发烧错过一场考试，被罚跪在雪地里一整夜，差点被冻死，是裴衍晟抱着去了医院......”

眼前的女人，愧疚垂下眼。

我咽下口水，语气出奇的平静，“从我爸离世后，我再也没了亲人。”

“徐眠，你在恨我。”她说，“我让你变得优秀，反倒是我的错了？”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裴衍晟，我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你爸爸背叛了我，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你不想跟我走，难道是想眼睁睁地看着裴衍晟娶陈落才会死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