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刺鼻的消毒水味混着某种腐烂的甜腥气,闷得我透不过气。
我坐在冰凉的塑料椅上,攥着刚刚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检查单,指尖冰凉,
每一根骨头缝里都往外渗着寒气。单子上那句“宫内活胎,孕8周+5天”,
像个讽刺的笑话,烫得我眼睛发疼。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着“妈”。“囡囡啊,
”那声音像抹了蜜,甜得发腻,“这个月……你爸的药又快断了。
隔壁阿强他妈刚换了进口心脏支架,好得不得了!你看你能不能……”又是钱。我打断她,
喉咙发紧:“妈,我上周刚打过去一万。”“一万哪够啊!”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弟下个月要买车!你当姐姐的……”“……妈,我失业了。”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电话那头死寂了几秒,随即是更尖利的哭腔:“啥?!你咋能失业?!你弟弟指望谁啊!
你个没用的,白供你上大学了!是不是你工作不检点被开了?还是……”后面的话像毒针,
密密麻麻扎进耳朵里。我猛地挂了电话,世界安静了,只剩下心口被剜开似的钝痛。
原生家庭的吸血,像跗骨之蛆,永不满足。这些年,我像个陀螺,拼命地转,
赚的钱填不满那个名为“亲情”的无底洞。陈锋——我的丈夫,当初那点温情的光,
成了我唯一的浮木,现在这根木头,好像也朽了。回到家,屋里黑着。陈锋还没回来?
手机上他昨晚的信息还很体贴:【老婆加班辛苦了,桌上有我炖的汤,热热喝。爱你。
】保温桶打开,一股油腻的香气。我没什么胃口,心里的不安却像水草一样疯长。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书房——他那个平时我很少进的“领地”。书桌上凌乱地摊着一些文件。
一张信用卡账单滑落下来,我弯腰去捡。视线定格在“收款人”那一栏。
【兰*美容养生会所:¥38,800.00】日期是昨天。一个普通的白领男人,
给一个美容院转账三万八?开什么玩笑?我捏着账单的手指收紧,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一股更浓郁的、混杂着某种女性香水和奇怪药味的甜腥气,
似乎从那张冰冷的纸片上弥散开来,钻进我的鼻腔,像蛇一样缠绕上心脏。
我跌坐在他的椅子上,猛地拉开抽屉,试图寻找更多蛛丝马迹。
手在厚厚的文件和书籍下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小巧长方形的金属物体——U盘。
一个陌生的黑色U盘,没有任何标签。它不属于我们家的任何一个角落。
我鬼使神差地把它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直透心底。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陈锋。
“老婆,我今晚可能要通宵盯个项目,别等我了,早点睡。”背景音有点嘈杂,
隐隐传来几声柔媚的笑,和杯子碰撞的脆响。我捏着那个U盘和账单,血液都凉了。
正要开口质问,家里门锁“咔哒”一声响了。玄关灯亮起。陈锋走进来,领口微敞,
带着外面的凉气,还有一丝……香水味。是我从没用过的、甜得发腻的调调,
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老婆?你怎么坐这儿?”他走近,脸上带着一丝讶异。
“你刚说……通宵加班?在哪个项目组?”我的声音平静得吓人。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避开我的直视:“就……就那个AI云存储的项目,
老赵他们几个都在……”“在兰雅美容养生会所开的项目吗?”我猛地站起,
将那张账单拍在他面前,连同手里那个冰冷的U盘一起,重重地摔在桌上。“还有这个!
陈锋,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陈锋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慌乱像墨汁一样晕开。
他一把夺过账单,脸色变得铁青,声音也拔高了:“你翻我东西?杨晓梦,
你还有没有点界限!一点钱的事你就这么大反应?给我妈买保养品不行?
”“三万八的保养品?你妈用的起兰雅顶奢VIP套餐?!”我气得浑身发抖,
眼泪却在最不该来的时候汹涌而出,咸涩的液体滚过脸颊,“陈锋,我怀孕了!我刚失业!
你妈,你弟弟,像个无底洞……你现在告诉我,你拿我的钱去给另一个女人?
!”书房里死一样的寂静。那个U盘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个沉默的诅咒。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我那吸血鬼妈的名字,像催命的音符。我划开,
几乎是吼出来的:“又干什么?!”听筒里传出的却不是我妈,
而是嘈杂的背景音和一个陌生男人急促的吼声:“喂?!是杨晓梦吗?你妈被车撞了!
市二院抢救室!你赶紧……”声音像被无形的手掐断。我抓着手机,世界在耳边轰然倒塌。
失业。出轨。巨债。怀孕。
还有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原生家庭的血淋淋的重击……所有崩塌的碎片一股脑砸下来,
砸得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不稳。眩晕中,我下意识地去扶桌子,
却只碰到了那个冰冷的U盘。陈锋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关切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冷漠,甚至是厌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弧度,声音像是淬了冰:“孩子?呵,杨晓梦,
就你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家庭工作全完蛋的样子,你觉得你有资格当妈?
趁早打掉吧,别生下来跟着你受罪!”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刀子,
精准又凶狠地捅进我心脏深处,伴随着一种彻底毁灭般的耳鸣。他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屏幕亮了。来电显示的名字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我的瞳孔——【宝宝。
】【第二章】冰锥碎裂的声音,仿佛在我的颅内直接炸响。所有声音——我妈手机里的嘈杂,
陈锋冰冷刺骨的话语,甚至我那颗正在下沉到深渊的心跳声——都瞬间消失了。
只剩那个名字。【宝宝。】猩红的字体,刺穿视网膜,直抵脑髓。
那股甜腻的香水味混杂着他身上的酒气,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像无数条毒蛇钻进我的鼻腔,缠绕上我的喉咙,窒息感排山倒海。“滚。
”我的声音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嘶哑得不像人声,
带着一股自己都未察觉的、濒死野兽般的凶狠。陈锋显然被我这反应震慑了一瞬,
但他随即更快地抄起自己的手机,一边接通一边急急地往外走,
语气瞬间切换成刚才电话里的那种黏腻:“喂?怎么了宝贝?
别哭啊……我马上过……”门“砰”地一声被甩上,隔绝了他虚伪的温柔。
我像个被抽掉脊梁的木偶,重重跌坐回冰冷的椅子。
小腹深处似乎传来一阵细微的、被愤怒和绝望拉扯着的钝痛。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血液。
怀孕……打掉?“受罪?”我低声重复着,攥着U盘的手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
指关节泛白。那冰冷坚硬的边缘,硌得掌心皮肉生疼,却带来一种诡异的、近乎麻木的清醒。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忍受吸血的父母,凭什么我要为渣男的错误买单,
凭什么我的孩子要因为他一句“受罪”就被剥夺生命?!
一股滔天的怒意从五脏六腑最深处爆燃而起,瞬间焚毁了所有软弱。眼泪被怒火蒸干,
视野重新变得锐利。陈锋最后那厌恶的眼神,我妈在车祸前电话里的尖叫谩骂,
弟弟理所当然的索取……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闪过。十年了,
我把“乖女儿”、“好妻子”刻在骨子里,换来了什么?是该醒了。不,是该让这些人看看,
被逼到绝境的兔子,能咬断猎人的喉咙!我的目光死死锁在桌上那个黑色的U盘上。
直觉告诉我,这里有答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陈锋的书桌里?
那个兰雅的消费记录……三万八……还有那个叫“宝宝”的女人!我猛地抓住它,冲回卧室,
反锁上门,飞快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心跳如擂鼓,手指因为激动和愤怒几乎不听使唤。
插入U盘。屏幕闪烁,弹出一个需要密码的提示框。绝望还没来得及升起,
指尖就下意识地在触摸板上划过,留下几道湿冷的汗迹。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回忆陈锋的习惯……生日?他只用我和他妈的生日做密码尝试常用密码?不对。结婚纪念日?
也不对。他的银行卡后六位?还是不对。脑子里像有无数碎片碰撞。猛地,
我想起他最近频繁提起的一个词——他和那个大学同学刚成立的皮包公司,叫什么来着?
“峰景互娱”?他无数次得意地说这个名字多吉利,“峰”代表他,“景”……景秀!
那个大学同学叫李景!我颤抖着输入了“FengJing88”。
这串象征他野心和背叛的密码。进度条瞬间消失。盘符亮起!
文件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视频文件,命名是:【财务合规备份】。骗鬼!点开。监控视角。
时间赫然是几天前深夜。地点……就在本市最高端的一家私立妇产医院VIP休息区!
画面里,陈锋穿着西装革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穿着真丝睡袍的年轻女人。
她肚子隆起非常明显,至少孕晚期。镜头拉近。
那个女人的脸……是我大学毕业后第一家公司,只做了三个月的某部门主管!沈薇薇!
那个当初因为我无意中撞破她和一个已婚高管的私情,
就借口我“能力不足”把我开掉的女人!她保养得极好,那张曾经刻薄而精致的脸上,
此刻洋溢着幸福和娇嗔。她倚在陈锋怀里,陈锋的手温柔地放在她高耸的肚子上,
低头亲吻着她的发顶。“你看宝宝多乖,”沈薇薇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带着炫耀,
“不像上次那个流产的,没福气。”她的指甲,涂着猩红的蔻丹,故意拂过陈锋的脸颊。
陈锋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宠溺:“那是,
也不看看是谁的种。宝宝最好,爸爸爱你和妈妈。”他抬起头,对着镜头方向露出的笑容,
是我过去十年里从未见过的全然的、毫不掩饰的幸福感。那笑容像一把沾满剧毒的匕首,
瞬间将我心脏捅了个对穿,彻底粉碎了我对他最后一丝残存的幻想。流产的?那个没福气的?
那个没福气的……是我两年前意外流产的第一个孩子?!当时我痛不欲生,他抱着我安慰,
说我们还年轻,以后一定会有。现在想来,那天他眼神里似乎确有一闪而过的……放松?
甚至窃喜?窒息感再次扼住了喉咙,眼前阵阵发黑。我大口喘着气,
强行压制住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嘶吼。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住最后一丝清明。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医院抢救室。不能倒!
绝不能现在倒!愤怒和恨意像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却在极致的冰冷中迅速凝结成最坚硬的意志。孩子不能流掉,这是我的救赎!
我妈……那个把我当血包的母亲,她毕竟给了我生命。我深吸一口气,
拨通了闺蜜林珊珊的电话,声音是刻骨的冷静:“珊珊,帮我。市二院急救,我妈车祸。
我得过去,但我现在……要先去处理个畜生。”我必须先拿到另一件致命武器。然后,
我打开陈锋电脑的备份云端,
输入那个刚刚解锁了他丑恶秘密的密码“FengJing88”。果然,同步的文件夹里,
他和沈薇薇露骨的聊天记录(时间线贯穿我整个孕期)、他甚至讨论过如何在我生下孩子后,
以“产后抑郁”为由将我送入精神病院,霸占我婚前财产……触目惊心,铁证如山!
但最关键的证据——足够让沈薇薇身败名裂、让她倚靠的男人和她一同入狱的证据呢?
脑子飞速运转。兰雅会所……沈薇薇刚生完孩子?她在兰雅坐月子?!那种顶奢会所,
监控一定严密。如果能拿到昨晚转账前后的监控……陈锋扶着她出现的画面,
再加上他签字的账单和这段视频……可怎么拿?硬闯肯定不行。我需要潜入,
或者……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心头——利用他们的轻视和我的“弱点”!
沈薇薇不是嘲笑我“没福气”吗?我就让她看看!我迅速清除了浏览记录,
拔下U盘贴身藏好,抓上包冲出家门。目的地不是市二院,而是兰雅会所。
兰雅会所坐落在闹中取静的半山,灯火辉煌,戒备森严。我隔着马路看它,
像在看一座森严的堡垒。我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让惊恐、绝望和无助占据整个脸庞,
像个走投无路的疯子。“我要见沈薇薇!求求你们让我见她!我老公陈锋,是不是在里面!
”我冲到门口,声音凄厉,带着哭腔,狼狈不堪地拍打着厚重的玻璃门,身体摇摇欲坠,
“你们不能抢我老公!我怀孕了!陈锋你出来!”保安皱着眉上来阻拦。我找准时机,
狠掐自己大腿内侧最痛的软肉,眼泪瞬间飙飞,
捂着小腹就往下蹲:“啊……我的孩子……好痛……”保安果然慌了神。
就在他们试图扶我时,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前台急匆匆跑出来,显然是接到了指示。
她不耐烦地呵斥:“吵什么吵!VIP区需要绝对安静!沈**现在不能被打扰!
你这疯女人,再闹报警了!”“我不信!陈锋一定在里面!我要找他!他是我老公!
”我继续哭喊,声音更大,带着鱼死网破的疯狂。“发生什么事?
”一个沉稳但略显严厉的男声响起。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胸口别着“经理”铭牌。他皱眉看向前台和保安:“VIP3的沈太太受惊了,怎么回事?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过去抓住经理的手臂,身体筛糠般抖着,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经理……求求你……让我见见我老公……他叫陈锋,
他是不是在沈薇薇这里?我刚刚看到他扶沈薇薇的监控了!
你们昨天收了他三万八的转账……那是我的钱!我的救命钱!
我妈还在医院抢救啊……”我把那张账单照片调出来,手机几乎怼到经理脸上。
经理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显然认出了账单,也明白昨晚陈锋陪沈薇薇回来的事。最重要的是,
我提到了监控——这意味着会所内部监控泄露的可能性!“胡闹!监控是你随便能看的?!
”他压低声音,带着威吓,眼神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会所对VIP客户的隐私保护是招牌,任何泄露都是灭顶之灾!我不等他反应,
捂着小腹的手更用力(疼痛让我额头冷汗涔涔,表情扭曲得更真实),嘶喊出声:“我不走!
陈锋你这个缩头乌龟!有种让沈薇薇当面出来对质!你以为她干净吗?
她搞过的男人都能开公司了!证据在我手上!那个U盘……”“闭嘴!”经理彻底慌了,
冲保安使眼色。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
几乎是把我拖离门口,往会所侧面僻静的花园小径拽。“**,你冷静点!
这样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谈谈!监控的事你绝不能外传!
”经理紧跟着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咆哮。“谈个屁!除非你给我昨晚那份监控!
不然我现在就去报警!告你们协助已婚男人和小三幽会,泄露客户隐私!”我一边挣扎,
一边故意语无伦次地威胁,重点强调“监控”和“沈太太”的身份。经理额头青筋暴跳。
他们把我拖到监控死角,他咬牙切齿地掏出手机:“你疯了吗?你想毁掉她,也毁掉我们?
沈太太的背景你惹得起?!”“背景?”我冷笑着,从牙缝里挤出更疯狂的威胁,“是啊!
李景市长夫人的亲侄女,市长养在外面的女人给他戴这么大绿帽,你说新闻爆出去,
你、还有你们这会所,还能开下去吗?李景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经理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架着我的保安手臂都是一僵。显然,这个“背景”的内部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而他瞬间就信了!因为我连“李景”这个隐秘的关系都点了出来!
沈薇薇靠着她姑姑是市长夫人的关系在本地作威作福,而这个秘密情人李景,
才是她真正的靠山!这丑闻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经理的呼吸都急促了,
汗水顺着鬓角流下。他彻底被我的“疯狂”和掌握的信息吓住了。“你想怎么样?!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监控!完整的时间段!转账时间前后,他陪沈薇薇回来的!
给我拷贝!不然,明天头条见!”我歇斯底里,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快点!我没时间跟你耗!”“……好!好!我给你!”经理哆嗦着手拿出一个空U盘,
对着对讲机低吼了几句。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工服的技术员匆匆跑来,将一个U盘递给他。
经理几乎是塞到我手里,声音带着恐惧:“给你!快滚!
再敢来……”他的威胁在巨大的恐惧前显得苍白无力。我一把夺过U盘,狠狠甩开保安的手。
小腹的疼痛是真的,但心里那股复仇的快意更加凶猛。我最后瞪了经理一眼,
踉跄着冲出花园,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心脏还在狂跳,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