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脑子里像被格式化过。
一个女人扑向病床,却不是扑向我,而是抱住我旁边那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
“念念,我的心肝,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女孩在她怀里嘤嘤啜泣:“妈妈,我头好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怕不怕,妈妈在呢。”
安抚完念念,她才转向我,脸上的温柔瞬间切换成嫌恶,:“周晓琳!你又闯了什么祸?要不是你非要跟你姐姐抢车开,会出这种事吗?”
周晓琳?周念?
我只觉得这两个名字熟悉又陌生。但身体里有一股无名火,被她这一声呵斥彻底点燃。
记忆是空的,但被指责的屈辱感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她被我看得发毛,随即更加恼怒:“看什么看?哑巴了?还不快跟你姐姐道歉!”
周念也从她怀里探出头,怯生生地说:“妹妹,不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更火大。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挥开她伸过来想拉我的手。
“别碰我。”我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你身上有股味儿,我闻着恶心。”
周念的脸“唰”地一下白了,眼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我妈,或者说那个自称是我妈的女人,彻底炸了。
“周晓琳你疯了!你敢这么跟你姐姐说话!”
“姐姐?”我扯了扯嘴角,感觉这个词特别可笑,“你也配?”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但就是脱口而出了。
好像在空白的记忆深处,这个女人,从来没给过我当妹妹的资格。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我。
我眼神一厉,在她手落下来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我自己都惊讶。
“我再说一遍,”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别碰我。”
病房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苏夫人,两位小姐,陆先生已经在等了。”
我妈的手还被我攥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听到“陆先生”三个字,她像是找到了救星,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猛地甩开我。
她迅速整理好仪容,脸上重新堆起谄媚的笑,拉着周念的手:“念念,别怕,我们去见知宴哥哥。”
她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警告:“周晓琳,去了之后给我老实点!别在陆总面前丢人现眼!”
陆总?知宴哥哥?
我被她们强行带到一间豪华的VIP病房。
房间中央,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们。即便只是一个背影,那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也几乎让人窒息。
我妈推着周念上前。
周念咬着唇,迈着小碎步挪过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叫:“知宴哥哥……”
男人闻声,缓缓转动轮椅。
那是一张英俊到极具攻击性的脸,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冷得像冰。
他的视线扫过周念,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像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
我心里的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我走上前,抬脚就踹在了陆知宴的轮椅上。
轮椅被我踹得向后滑了一大段,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看什么看?”我双手叉腰,下巴微抬,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残废了就别占道,懂?”
整个病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冲过来想捂我的嘴,被我一把挥开。
“周晓琳!你疯了!快给陆总道歉!”她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嘶吼。
周念也吓白了脸,眼泪汪汪地看着陆知宴,替我求情:“知宴哥哥,对不起,妹妹她……她失忆了,脑子不清楚……”
所有人都以为陆知宴会当场发作。
毕竟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陆家这位太子爷,脾气阴沉,手段狠戾。
然而,陆知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忽然漾开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笑意。
那笑声很低。
半晌,他薄唇轻启,对身旁的助理陈旭说了一句让所有人石化的话。
“把她带回去,洗干净。”
他顿了顿,目光像钩子一样锁在我身上,补充道:
“我喜欢野的,够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