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镇国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关。我,秦筝,作为他唯一的女儿,没学好琴棋书画,
倒是把相马驯马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京城里人人都说我粗野,不像个贵女。
直到那天在御马苑,皇帝最宠爱的永安公主,
看上了我爹送我的成年礼——那匹名为“踏雪”的汗血宝马。她颐指气使,
说我的马能被她看上,是天大的福气。身边的太监宫女也跟着起哄,说我不识抬举。
我没跟她吵,也没跟她闹。我只是笑着告诉她,这马有“疯病”,认主,而且只认一个。
谁要是敢骑,摔断了脖子,可别怪我没提醒。公主的脸,当场就绿了。
她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不,这只是个开始。一场围绕着马展开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她想让我死,我只想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你惹不起。有些马,你更骑不得。
1.公主的“福气”,我接不住御马苑的草料味儿,混着午后太阳晒过的暖意,
闻着就让人犯懒。我正拿着一把软刷,给我那匹叫“踏雪”的宝贝刷着背脊。它通体乌黑,
唯有四蹄雪白,像是踩着云彩,神骏得不像凡物。这是我爹,镇国大将军秦威,
去年送我的十六岁生辰礼。“哟,这不是秦将军家的姑娘吗?”一个尖细的嗓子划破了宁静。
我眼皮都没抬,继续着手里的活。“踏雪”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蹄子在地上刨了刨。
我拍拍它的脖子,安抚它。“乖,别跟狗一般见识。”那声音的主人显然听见了,
脚步声重了些,停在我身后。“秦筝,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永安公主,居然不下跪行礼?
”是公主身边最得脸的太监,张德福。我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转过去。永安公主李灵月,
穿着一身火红的骑装,环着手臂,下巴抬得老高。她身后跟着一大帮宫女太监,阵仗不小。
我敷衍地屈了屈膝。“见过公主殿下。”永安公主的目光,根本没落在我身上。
她死死盯着我身后的“踏雪”,眼睛里冒着贪婪的光。“这匹马,不错。”我笑了笑,
没说话。废话,我爹从西域万千马匹里挑出来的神驹,能不错吗?张德福立刻会意,
捏着嗓子说:“秦姑娘,公主殿下看上你的马了,这是你天大的福气。”我心里冷笑一声。
福气?我爹拿命从战场上换来的功勋,才得了这么一匹宝马。转头就成了她的“福气”?
“确实是匹好马。”我顺着她的话说,伸手又摸了摸“踏雪”的鬃毛。
永安公主的表情更得意了。她像是主人一样,直接吩咐身边的马夫:“去,
把这匹马牵到本宫的马厩去。本宫今天就要骑着它去围场。”马夫看了我一眼,有些犹豫,
不敢动。永安公主的脸沉了下来。“怎么?本宫的话不管用了?”我往前站了一步,
挡在马夫和“踏雪”之间。“公主殿下,这恐怕不妥。”“有什么不妥?”她挑眉,
“这天下都是我父皇的,一匹马而已,本宫要了,难道你还敢不给?”这顶大帽子扣下来,
周围的空气都紧绷了。我脸上依旧挂着笑,语气却不卑不亢。“公主殿下误会了。
不是臣女不给,是这马,您要不得。”“放肆!”张德福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
“你怎么跟公主说话呢?”永安公主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哦?
说来听听,本宫为什么‘要不得’?”她把“要不得”三个字,咬得特别重。我看着她,
一字一句,说得特别清楚。“因为,您的命,比这匹马金贵。”2.这马有疯病,
专摔金枝玉叶永安公主愣了一下。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她,但仔细一品,又不是那个味儿。“你什么意思?”她皱起眉头。
我面露“难色”,叹了口气。“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这匹马,看着神骏,
其实……有个毛病。”“毛病?”永安公主的兴趣更浓了。我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像是说什么天大的秘密。“它有疯病。”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张德福更是夸张地叫起来:“疯马?秦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疯马带进御马苑!
”我没理他,只是专注地看着永安公主。“这马,是我爹亲自驯的,野性难驯。它这辈子,
就认一个主人。”我指了指自己。“除了我,谁骑它,它就跟疯了一样,不死不休。
”我说的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永安公主的脸色变了变。她再骄横,
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惜命得很。我继续加码,脸上的“担忧”更重了。“您是金枝玉叶,
万金之躯。这要是万一……只是万一,被它摔着碰着了……”我停顿了一下,
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恐。“臣女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我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说明了马的“问题”,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摆出一副“我是为您好,
也是为我自己的小命着想”的架势。永..安公主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要是还硬要这匹马,就等于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传出去,别人只会说她愚蠢。
可要她就这么算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
被我一个将军的女儿给驳了面子,她以后还怎么在宫里立威?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煞是好看。张德福见主子下不来台,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个馊主意。“秦姑娘,
你这话是真是假,谁知道呢?万一,是你舍不得宝马,故意编出来吓唬公主殿下的呢?
”我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眼神躲闪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永安公主捕捉到了。
她的疑心又上来了。“张德福说的有道理。”她冷笑着,“是不是疯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她看向身后的一个侍卫。“你,去,给本宫把马骑一圈。”那侍卫是她身边最擅长骑术的,
叫李虎。李虎领命,大步朝“踏雪”走来。我心里冷笑。试?我说的每一句,可都是真话。
“踏雪”的烈性,超乎你们的想象。我没再阻拦,只是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给他们让开了地方。那表情,活像一个已经预见了悲剧,却无力阻止的可怜人。
李虎走到“踏雪”旁边,伸手就要去抓缰绳。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缰绳的瞬间,
“踏雪”突然扬起前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嘶!那声音,充满了愤怒和警告。
李虎吓得连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坐到地上。整个御马苑,瞬间鸦雀无声。
3.王爷的眼神,像把钩子“踏雪”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它前蹄落地,
重重地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鼻子里喷着粗气,
一双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叫李虎的侍卫,充满了敌意。李虎的脸都白了。他是个练家子,
可面对一匹仿佛要吃人的烈马,腿肚子还是忍不住有点哆嗦。永安公主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已经不是丢脸了,这是在打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的侍卫连马都近不了身。“废物!
”她低声骂了一句。张德福赶紧出来打圆场。“公主殿下息怒,这畜生野性太大,
还是让秦姑娘自己来吧。”他把皮球又踢给了我。我心里门儿清。他们这是想让我骑上去,
只要我能骑,就证明这马没疯,是我在撒谎。到时候,他们就有理由治我的罪了。
我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走上前。“踏雪,别闹。”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还暴躁不安的“踏雪”,在**近的时候,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它用头蹭了蹭我的肩膀,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只大猫。我没上马,只是牵着缰绳,轻轻抚摸着它的脖子。
“公主殿下,您看到了。它只认我。”永安公主咬着嘴唇,没说话。事实摆在眼前,
她无从辩驳。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好一匹烈马。”我循声望去,
看到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一棵柳树下。他身材挺拔,面容俊朗,
只是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是淮阳王,李玄翊。当今圣上最信任的弟弟,
也是掌管着京城防务的实权王爷。他怎么会在这里?永安公主看到他,脸上立刻堆起了笑。
“皇叔,您怎么来了?”淮阳王李玄翊慢慢走了过来,他的目光没有看永安,
而是落在了“踏雪”身上。“刚从父皇那里过来,顺路看看新到的贡马。
”他的视线从马身上,缓缓移到了我的脸上。那眼神,像一把钩子,
似乎想把我从里到外都看个通透。“这匹马,是秦将军的?”他问。
我微微颔首:“是家父送给臣女的。”“秦将军好眼光。”他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了,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来,永安公主的气焰就收敛了不少。这位皇叔,向来不苟言笑,
连父皇都要让他三分。但她还是不甘心。“皇叔,您来得正好。秦筝说这马有疯病,我看,
她就是舍不得。您给评评理。”淮阳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公主,好马都有脾气。
尤其是这种通人性的宝马,更是如此。”他的话,不偏不倚。既没有说我错,
也没有说公主对。但他接着说了一句。“不过,既然秦姑娘说它会伤人,那还是小心为上。
公主千金之躯,可不能有任何闪失。”这话,就等于是在给我站台了。永安公主的脸,
彻底挂不住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哼!
一匹破马而已,本宫才不稀罕!”她嘴上说着不稀罕,转身的动作却充满了怒气。“我们走!
”她带着她那帮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一场风波,似乎就这么平息了。但我知道,
这事儿没完。以永安公主的性子,她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盘算着她下一步可能会做什么。“秦姑娘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淮阳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回过神,对上他探究的目光。“王爷说笑了。
被公主殿下记恨上,怎会不担心?”“是吗?”他轻笑一声,“本王倒觉得,
秦姑娘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我的心,咯噔一下。这个淮阳王,不简单。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4.公主的报复,从一包马料开始淮阳王没再多说,
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也转身离开了。他那一眼,让我后背有点发凉。在京城这个地方,
被人看透,不是什么好事。我牵着“踏雪”,回了自己的马厩。一下午,我都心神不宁。
永安公主的报复,会从哪里开始?直接对我下手?她没那个胆子。我爹手握兵权,
是国之柱石。没有确凿的罪名,就算是皇帝,也不会轻易动我。那么,她的目标,
只会是“踏雪”。果然,傍晚的时候,一个管事太监提着一袋上好的精料过来了。“秦姑娘,
这是公主殿下赏的。”那太监皮笑肉不笑。“公主说,之前是她不懂事,惊着了您的宝马。
这点精料,就当是给马儿赔罪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永安公主会这么好心?我笑着接过来。
“多谢公主美意,臣女心领了。”那太监走后,我立刻打开了马料袋子。
里面是上等的燕麦和豆子,闻起来喷香。我捻起几粒,放在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
除了草料的清香,还有一股极淡的、几乎闻不到的苦杏仁味。断肠草。而且,
是研磨成了极细的粉末,混在了马料里。马吃了,短时间内看不出任何问题。
可一旦剧烈奔跑,气血上涌,毒性就会瞬间发作,导致心脏破裂而死。死状凄惨,
看上去就像是马自己“疯”了,力竭而亡。好歹毒的心思。明天就是皇家秋季围猎的日子。
按照惯例,所有王公贵族的子女都要参加。她这是想让我的“踏雪”,死在所有人的面前。
到时候,她就可以反过来说我欺君,说我的马根本没有疯病,只是体力不支暴毙。
我把那袋马料,原封不动地系好,放在了角落。然后,我从自己的柜子里,
取出了另一袋一模一样的。这是我早就备好的,以防万一。做完这一切,
我坐在马厩的草堆上,看着“踏雪”安静地吃着草。永安,你以为这样就能算计我?
你也太小看我秦筝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整个围场就热闹了起来。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我一身利落的骑装,牵着“踏雪”出现时,吸引了不少目光。“踏雪”的状态,
前所未有的好。毛皮油光水滑,精神抖擞,仿佛有一团火在它身体里燃烧。永安公主也来了。
她换了一身金色的骑装,骑着一匹纯白色的波斯马,众星捧月般地被围在中间。她看到我,
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和得意。在她看来,我已经是瓮中之鳖了。皇帝和淮阳王也到了。
一番冗长的训话之后,皇帝宣布,围猎开始。号角声响起,上百名贵族子弟,如同离弦之箭,
冲进了广阔的猎场。永安公主故意放慢了马速,和我并排。“秦筝,你的马,
今天可别‘疯’了啊。”她语带双关。我笑了笑。“多谢公主关心。我的马好得很。
”“是吗?”她冷笑,“那就让本宫看看,它到底有多神骏。”说完,她猛地一夹马腹,
坐下的白马窜了出去。她的几个侍卫,也立刻跟上,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我夹在中间。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要逼着我催动“踏雪”狂奔。只要“踏雪”跑起来,断肠草的毒,
就要发作了。我看着她得意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公主殿下,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你想看戏?我一定,给你唱一出最精彩的。5.猎场上的“疯”马,不止一匹进入猎场深处,
树林渐渐茂密起来。永安公主显然是有备而来,她带着人,专门往崎岖难行的地方钻。
意图很明显,就是要逼着“踏雪”不断地加速、跳跃,消耗体力。我也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
“踏雪”的耐力,是我一手**出来的,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这种程度的颠簸,对它来说,
只是热身。“秦筝,你怎么这么慢?你的宝马,不会是没吃饭吧?
”永安公主在前面回头嘲讽。我扬了扬眉。“公主殿下别急,好戏都在后头。
”跑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永安公主见“踏雪”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和身边的张德福交换了一个眼神。张德福悄悄落后几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
他拧开盖子,对着“踏雪”的方向,轻轻一吹。一股无色无味的粉末,顺着风,飘了过来。
是“惊马粉”。一种能让马匹瞬间狂躁不安的药物。断肠草加上惊马粉,双管齐下,
她是要“踏雪”必死无疑。我早就防着这一手。在张德福拿出竹筒的瞬间,
我就拉了一下缰绳,让“踏雪”往旁边侧了一步。同时,我自己的身体微微前倾,
用披风挡住了大部分的粉末。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被风吹向了更远的地方。
吹向了……永安公主那匹纯白色的波斯马。“踏雪”闻到那味道,只是打了个响鼻,
情绪没有丝毫变化。因为我昨晚给它喂的草料里,加了解毒的草药,
也加了能抵抗惊马粉的药物。我爹在边关,什么阴招没见过?这些东西,都是他教我的。
我这边风平浪静,永安公主那边,却突然炸了锅。她那匹名贵的波斯马,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锐嘶鸣!“啊——!
”永安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死死地抓住缰绳。但已经晚了。
那白马彻底疯了。它赤红着双眼,不顾一切地朝前狂奔,专往树木密集的地方冲,
像是要和骑在它背上的人同归于尽。“救命!救命啊!”永安公主的尖叫声,在林子里回荡。
她那些侍卫,都被这变故搞蒙了,一时间竟没人反应过来。张德福更是吓傻了,
手里的竹筒掉在地上都不知道。我看着那匹发疯的白马,心里没有丝毫波澜。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这都是她自找的。眼看着永安就要被疯马带进一片荆棘丛,到时候就算不死,
也得落个重伤毁容的下场。我知道,我出手的时机到了。不能让她死,也不能让她伤得太重。
不然,我会有麻烦。我要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救”她。“公主殿下别怕!
”我大喊一声,一夹马腹。“踏雪,追!”“踏雪”像是听懂了我的命令,四蹄翻飞,
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那匹疯了的白马追了过去。它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