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温念初被救了上来。

再次醒来时，她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白，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她躺在医院的VIP病房里，手腕上打着点滴，身体虚弱得连抬手指都费力。

而病床旁，商时序正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听到动静，他合上电脑，目光冷淡地投过来。

“醒了？”他语气平静无波，“医生说你溺水加上情绪激动，需要静养。”

温念初闭上眼，不愿看他。

静养？

在她失去了女儿，连女儿最后的骨灰都被人扬弃之后？

商时序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既然醒了，有件事需要你做。楚恬和小雅一会儿会过来，你需要为之前推搡小雅的事，向她们郑重道歉。”

温念初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声音沙哑破碎：“......你说什么？道歉？”

“没错。”商时序语气不容置疑，“尤其是对楚恬，你要感谢她的良苦用心。她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让你彻底放下，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温念初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的笑话，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商时序！她把我女儿的骨灰扬进了水池！你却说她是为我好？！”

商时序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耐：“人死不能复生，我一直纠结一个死人有什么意义？！。”

他俯身，靠近她，带着冰冷的威胁：“还是说，星星剩下的那几件没被扔掉的遗物，你也不想要了？”

温念初的身体剧烈一颤，所有控诉和愤怒都被这句威胁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最终，当楚恬牵着小雅走进病房时，温念初在商时序逼视的目光下，屈辱地低下头，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商时序要求她说的话：“对不起，楚**，谢谢你......为我好。”

楚恬脸上挂着宽容大度的微笑，轻轻握住温念初冰凉的手：“温**，你能想通就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要向前看。”

“以后你也可以陪着我一起去做做公益直播，给你的孩子积积德，也除一除你心里的怨气。”

几天后，温念初脚踝的伤还未痊愈，就被商时序带到了楚恬的一场山区公益直播现场。

直播间里，楚恬依旧是那副善良坚韧的形象。

她对着镜头温婉地说道：“今天，我们要为山里的孩子们送去一些书籍和文具。特别感谢温念初女士，她今天也来帮忙，并且决定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表达她的诚意——赤脚走完这段山路，感受孩子们平日求学的艰辛。”

温念初猛地看向商时序，后者对她微微颔首，眼神冷漠。

“你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确实要体会一下山区孩子的艰辛，才能理解楚恬为你所做的一切。”

如此可笑的话，从商时序口中一本正经的说出，还真是让人痛苦。

不过，还有七天就能彻底的离开了。

温念初这次没有反抗。

在无数镜头和楚恬“鼓励”的目光下，温念初脱下了鞋袜，赤脚踏上粗糙、布满碎石的山路。

每走一步，脚底传来的尖锐疼痛都让她冷汗直流，原本就受伤的脚踝更是肿痛难忍。

她咬着牙，一步步向前，身后留下一串淡淡的血痕。

她想记住今天的痛。

记一辈子。

一辈子都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