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的粉纱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纤细的手指按在萧云烈胸前的玉佩上,
鲜血顺着银铃的纹路渗入玉中。"大人,看好了..."她嘴角溢出的血珠滴在玉佩裂痕处,
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高怀瑾的刀锋距离萧云烈咽喉仅剩三寸,却被这光芒灼得踉跄后退。
"妖女!"他怒吼着挥刀斩向月奴,燕无瑕的弯刀及时架住,"铛"的一声火星四溅。
萧云烈感到玉佩发烫,裂痕中浮现出蝇头小楷。"奉天承运..."他瞳孔骤缩,
这是先帝亲笔遗诏!裴九郎的笑声从城垛传来:"萧都护现在明白,
为何令尊当年会暴毙了吧?"燕无瑕的刀尖微微发颤。她盯着遗诏上"诛杀权臣"四个字,
突然拽住萧云烈手腕:"你父亲...是监察御史萧远山?"她袖中滑落半块染血的琥珀,
与玉佩裂痕严丝合缝。月奴突然剧烈咳嗽,粉纱已被血浸透。
"诅咒...解开了..."她艰难地指向高怀瑾,
"他腰间...商队名册..."话音未落,整个人化作漫天银光消散,只余铃铛当啷落地。
高怀瑾趁机劈向萧云烈面门,却被突然反水的亲兵刺穿肩膀。"将军对不住。
"亲兵喘着粗气,"我妹子死在去年走私路上..."裴九郎抚掌大笑:"妙啊,
连亲兵都叛变了。"萧云烈趁机夺过名册塞给燕无瑕:"烧了它!"她指尖火折子刚亮,
高怀瑾竟挣断铠甲扑来。萧云烈横剑格挡,玉佩突然射出一道金光贯穿高怀瑾胸口。
"原来如此。"裴九郎踱步到垂死的高怀瑾跟前,弯腰拾起他掉落的虎符,"萧大人可知,
当年先帝这份遗诏,要诛的权臣正是..."他突然噤声,因为燕无瑕的刀已抵住他后心。
萧云烈擦着剑上血迹:"裴大人漏算了月奴的巫女血脉能激活玉佩。"他踢开高怀瑾的尸首,
"现在该说说,二十年前商盟血案里,钦天监扮演什么角色?
"裴九郎突然撕碎手中密旨:"萧兄何必较真?"纸屑纷飞中他露出诡笑,
"你留着燕姑娘的琥珀,她带着你的玉佩,这出戏..."话未说完,
燕无瑕的刀锋已划破他官服。"闭嘴!"她声音嘶哑,"我父亲的头颅挂在玉门关时,
你在观星台记录天象异动!"萧云烈按住她发抖的手腕,发现她掌心全是掐出的血痕。
裴九郎趁机退到城墙边:"萧都护若杀钦差,明日八百里加急就会..."他突然闷哼一声,
低头看见胸口的箭矢——城外不知何时出现了打着商盟旗号的骑手。
燕无瑕吹熄火折子:"我的账,轮不到朝廷来算。"她转身时,
一缕头发被晨风吹散在染血的琥珀上。萧云烈默默捡起月奴的铃铛系在剑鞘,
听见城外渐渐响起驼**。
裴九郎蜷缩在墙根咳血:"好...好一对..."他的笑声渐渐微弱,"但你们真以为,
烧了名册就能..."萧云烈突然蹲下扯开他衣领,
露出锁骨处的黑莲刺青——和当年刺杀先帝的刺客一模一样。燕无瑕的弯刀"当啷"落地。
她盯着那朵莲,突然想起父亲临终时攥着的半块琥珀里,也封着这样的花瓣。
"原来...都是局..."她踉跄后退,被萧云烈一把扶住。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时,
裴九郎已经断气。萧云烈掰开他紧握的手,里面露出半枚青铜钥匙。
"都护府的密室..."燕无瑕突然抓住他胳膊,"不能去!
那里面..."萧云烈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发现她指甲缝里还沾着月奴粉纱的丝线。
远处第一支商队的骆驼已经能看到轮廓,他忽然把玉佩塞进她手中:"你听。
"燕无瑕的指尖触到玉佩的瞬间,整块玉突然变得滚烫。
她听见萧云烈急促的呼吸声近在耳畔:"听什么?""听风沙里的银**。
"萧云烈的声音压得很低,拇指擦过她掌心的血痕,"月奴用命换来的机会,不能浪费。
"燕无瑕突然攥紧玉佩。她看见裴九郎尸体旁散落的密旨碎片上,
"诛杀"二字恰好被血浸透。二十年的执念在胸腔里翻涌,
却听见萧云烈又说:"黑莲刺青是前朝余孽的标记。
""所以商盟血案是..."她的琥珀吊坠突然发出嗡鸣,玉佩上的金光忽明忽暗。
萧云烈猛地拽她蹲下,一支羽箭擦着发髻钉入城墙。
高怀瑾的亲兵在城下嘶吼:"为将军报仇!"燕无瑕反手甩出弯刀,刀柄砸中领头者面门。
她喘着气看向萧云烈:"密室钥匙是陷阱?"萧云烈用剑尖挑起青铜钥匙。
阳光照在钥匙齿纹上,映出诡异的青绿色。"淬了毒。"他忽然掰断钥匙尾部,
露出中空的暗格,"裴九郎到死都在下套。"燕无瑕盯着暗格里滚出的蜡丸。
她想起父亲书房里也有这样的机关,每次都会藏些西域奇毒。萧云烈却用剑鞘碾碎蜡丸,
里面飘出一缕灰发。"这是..."燕无瑕的瞳孔骤然收缩。灰发上系着的红绳结,
和她腕间的一模一样。萧云烈的剑突然指向她咽喉:"你不是燕无瑕。"她没躲,
反而向前半步让剑尖抵住皮肤。"萧大人现在才起疑?"血珠顺着剑刃滑落,
"我六岁那年就被塞进商队棺材,真的燕无瑕早死在沙漠了。"萧云烈的剑纹丝不动,
眼神却变了:"那你是谁?""巫女族最后的祭品。"她突然扯开衣领,
锁骨处赫然是半朵黑莲,"月奴是我亲姐姐。"玉佩在她手里爆发出刺目红光,
照出城墙阴影里缓缓爬起的裴九郎尸体。萧云烈反手掷出断剑钉住尸体的官服,
却发现只是张人皮。真正的裴九郎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萧大人可知,
先帝遗诏要诛的权臣,正是令尊啊..."燕无瑕突然将玉佩拍在萧云烈胸口。
金光与红光交织中,她咬破手指在城墙画出血符:"姐姐用命换的真相,你看好了!
"幻象在风沙中展开:二十年前的玉门关,监察御史萧远山将密信塞给商盟首领,
却被钦天监的星盘照出行踪。血月下,裴九郎亲手将黑莲刺青烙在孩童肩上。
萧云烈的剑当啷落地。他看见幻象里父亲被长矛贯穿胸膛时,手里攥着的正是半块琥珀。
"所以燕无瑕父亲是...""替你父亲送信的替死鬼。"燕无瑕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养父。"她突然咳出血,黑莲刺青开始溃烂。
裴九郎的狂笑震得城墙簌簌落灰:"巫女血脉激活玉佩之时,就是诅咒反噬之始!
"萧云烈抱住瘫软的燕无瑕。她的体温正在急速流失,琥珀吊坠却烫得惊人。"为什么骗我?
"他声音发颤,"你明明可以...""我要听姐姐的话。"她染血的手指抚上他脸颊,
"她说你眼里有真正的星光。"突然用力推开了他。城墙在轰鸣声中坍塌。
燕无瑕站在裂缝中央,粉纱与黑发在气浪中翻飞。萧云烈扑过去时只抓住半块琥珀,
里面封着的灰发正化作飞灰。"都护大人!"亲兵在烟尘中大喊,
"西域三十六国联名书到了!"萧云烈死死攥着琥珀转身,
看见晨光中浩浩荡荡的商队举起盖满血手印的羊皮卷。萧云烈的手指在羊皮卷上收紧,
血手印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他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银**,
回头却只看见燕无瑕的琥珀吊坠在风中摇晃。"这不是联名书。"他嗓音沙哑,
"是血债清单。"燕无瑕的指尖划过羊皮卷上第一个名字,那里还粘着干涸的骆驼泪。
"商队每经过一个绿洲,就多一个手印。"她突然抓住萧云烈的手腕,"你闻到了吗?
"风里飘来刺鼻的火油味。萧云烈猛地转身,发现城墙裂缝里渗出黑色液体。
裴九郎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萧大人可知,这些血手印里藏着多少巫女族的怨魂?
"燕无瑕的弯刀突然脱手飞出,钉住一只从地缝爬出的黑蝎。蝎尾针上挑着半片粉纱,
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姐姐..."她踉跄着跪倒在地,锁骨处的黑莲开始渗血。
萧云烈撕下官服下摆按在她伤口上:"撑住!"他摸到怀里的半块琥珀滚烫如火炭,
"月奴用命换来的时间,不是让我们死在这儿。""晚了。"燕无瑕突然笑起来,
嘴角溢出黑血,"裴九郎说得对,激活玉佩就会引发诅咒。"她扯开衣襟,
黑莲已经蔓延到心口,"但你父亲...真是忠臣..."城墙突然剧烈震动。
萧云烈抱住燕无瑕滚到箭垛后,看见亲兵们正在砍断燃烧的旗绳。"都护快走!
"老兵嘶吼着扔来水囊,"地底下全是火油!
"燕无瑕挣扎着摸出火折子:"烧了羊皮卷..."她的手抖得打不着火,
"这上面每个手印...都是活人献祭的标记..."萧云烈突然夺过火折子扔下城墙。
火苗坠入裂缝的瞬间,整段城墙轰然塌陷。他在漫天烟尘中听见驼**越来越近,
怀里的燕无瑕却渐渐变冷。"听..."燕无瑕的指甲抠进他胳膊,
"姐姐在唱歌..."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却突然瞪大,"等等!玉佩!
"萧云烈胸前的玉佩正在疯狂震动。他低头看见裂痕里渗出的金光与黑血交织,
逐渐形成新的纹路。那不是遗诏,而是一幅边关布防图,每道金线都指向地底某处。
"密室..."燕无瑕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他的衣领,
"你父亲留下的...真正遗诏在..."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琥珀吊坠"啪"地裂成两半。
远处传来商队急促的驼**。萧云烈轻轻合上燕无瑕的眼睛,发现她掌心还攥着半截粉纱。
城墙废墟里突然伸出无数枯手,每只手上都戴着商盟的翡翠戒指。"萧大人!
"驼队首领的喊声穿透风沙,"三十六国联军到了关外三里!"他的弯刀上还滴着血,
"但来的不是援兵..."萧云烈站起身,玉佩的光芒照亮了地缝深处。
那里跪着上百具身披粉纱的骸骨,每具骸骨心口都插着钦天监的星盘。
最前方那具小骸骨的银铃,正发出和月奴一模一样的声响。"原来如此。"萧云烈拔出佩剑,
剑穗上沾血的铃铛叮咚作响,"裴九郎,这就是你要的真相?"他突然将玉佩砸向骸骨堆,
金光爆闪中,整座玉门关的地基开始轰鸣。驼队首领惊恐地后退:"都护大人!地宫要塌了!
"萧云烈却走向骸骨堆最深处。那里有具佩戴御史腰牌的骷髅,指骨间夹着片发黑的琥珀。
当他拾起琥珀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安静下来。"父亲。"他擦去琥珀上的尘土,
里面封着一朵完整的黑莲,"原来您当年赴死,是为了这个。"驼**突然在耳边清晰响起。
萧云烈回头,看见燕无瑕的弯刀立在废墟最高处,刀柄上缠着染血的粉纱。
更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军队正在逼近,旌旗上绣着钦天监的星图。
"都护..."亲兵拖着断腿爬过来,"现在怎么办?"萧云烈将琥珀按在玉佩裂痕处,
金光突然化作火龙直冲云霄。他拾起燕无瑕的弯刀,刀身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传令,
开城门。""可那是敌军...""不。"萧云烈指向军队最前方那个策马而来的身影,
那人手里举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玉佩,"是二十年前就该回家的英灵。"那人策马冲到城门前,
手中玉佩与萧云烈的竟同时发出嗡鸣。"萧大人,"来人掀开斗篷,
露出一张与裴九郎七分相似的脸,"家兄的棋局,该收子了。
"燕无瑕的弯刀突然从废墟中飞起,钉在那人马蹄前。
"裴二郎..."她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你们兄弟...都是疯子..."萧云烈按住她发抖的肩膀,
发现她锁骨处的黑莲正在褪色。"别动,"他低声道,"你姐姐的诅咒在消散。
"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裂痕中渗出金色液体滴在燕无瑕伤口上。裴二郎翻身下马,
靴底碾过燃烧的羊皮卷。"萧都护可知,先帝遗诏要诛的权臣确实是你父亲,
"他指尖夹着半枚星盘,"但真正谋反的是钦天监。"地缝里的骸骨突然集体转向,
银**震得人耳膜生疼。
萧云烈剑尖挑起星盘碎片:"所以月奴用命激活的玉佩...""是逆转诅咒的钥匙。
"裴二郎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萧云烈剑上,"二十年前巫女族被献祭,
就是为了封印这个秘密。"燕无瑕挣扎着坐起来,琥珀吊坠的裂痕里爬出一只金蝉。
"父亲..."她盯着金蝉翅膀上的黑点,
"原来你给我的不是琥珀..."萧云烈突然拽着她后退三步。
裴二郎刚才站的地方塌陷下去,露出地宫深处的青铜巨门。门上密密麻麻挂着的,
全是和月奴一样的银铃。"现在信我了?"裴二郎的白衣被风掀起,
露出腰间与萧云烈一模一样的玉佩,"当年萧御史和我父亲,都是被钦天监灭口的。
"驼队首领突然吹响号角。地平线上的军队开始变换阵型,旌旗间隐约可见囚车轮廓。
萧云烈眯起眼:"那是...""高怀瑾的嫡系。"裴二郎冷笑,"我兄长留的后手。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萧兄,时间不多了。
无瑕的指甲抠进萧云烈手臂:"别信他...黑莲..."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银**打断。
地宫深处传来月奴清晰的歌声,粉纱碎片从地缝飘出,组成模糊的人形。
裴二郎猛地跪倒在地:"姐姐..."他的玉佩裂成两半,里面滚出颗干枯的莲子,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萧云烈突然明白了什么,剑尖转向裴二郎:"月奴是你亲姐?
那燕无瑕...""是我安排的替身。"裴二郎抬头时已泪流满面,
"只有巫女血脉能激活玉佩,但姐姐不肯再杀人..."燕无瑕突然挣开萧云烈,
扑向裴二郎:"所以我的养父..."她的弯刀停在对方咽喉处,"真是你杀的?
"地宫传来轰隆巨响。青铜门缓缓开启,涌出的不是阴风,而是带着檀香味的暖流。
萧云烈胸前的玉佩自动飞向门内,照亮了端坐在玉座上的骸骨。那具骸骨手中捧着的,
正是缺失另一半的御史腰牌。"父亲..."萧云烈踉跄着向前,却被裴二郎拉住。
"看仔细,"裴二郎指向玉座下方,"那才是真相。"骸骨脚下的玉匣突然弹开,
滚出数十颗封着黑莲的琥珀。每颗琥珀里都蜷缩着婴孩大小的骸骨,心口插着星盘碎片。
燕无瑕的尖叫划破长空。她疯狂扒开衣领,锁骨处的黑莲正在融化。
"原来我们...都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如沙粒般开始消散。
萧云烈一把抱住她,发现她轻得像纸人。"坚持住!"他扯下玉佩按在她心口,
"月奴用命换的不该是这个结局!"裴二郎突然割断自己一缕头发,缠在燕无瑕手腕上。
"以血亲为引,"他念着古怪的咒语,"归位!"地宫里所有银铃同时炸裂。
粉纱碎片聚成旋风,将三人卷入青铜门内。萧云烈最后看到的,
是玉座上那具骸骨突然抬起的头颅,黑洞洞的眼窝里亮起两点金光。
"萧大人..."骸骨的下颌骨一张一合,发出月奴的声音,
"您终于来了..."骸骨的下颌骨一张一合,
发出月奴的声音:"您终于来了..."萧云烈感到怀里的燕无瑕突然变得滚烫,
她锁骨处的黑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姐姐没骗我..."燕无瑕的手指死死攥着萧云烈的衣襟,
"玉佩真的是..."她的声音被青铜门内突然响起的银**淹没。裴二郎跪在地上,
白衣沾满了地宫的尘土。"二十年了,"他的指尖颤抖着触碰玉座,
"父亲把真相藏在这里..."萧云烈盯着玉座上那具骸骨手中的御史腰牌,喉咙发紧。
"所以先帝遗诏要诛的权臣...""从来就不是萧御史。"裴二郎突然转身,
扯开自己的衣领,锁骨处赫然是半朵金莲,"钦天监用黑莲标记替死鬼,
金莲才是..."燕无瑕猛地咳嗽起来,黑血溅在萧云烈手背上。
"那我身上的...""是假的。"裴二郎从怀中掏出一块星盘碎片,
上面刻着燕无瑕的名字,"我兄长用巫术把金莲染黑,就为了让你激活玉佩。
"青铜门内突然卷起狂风,玉座上的骸骨缓缓站起。萧云烈下意识拔剑,
却发现佩剑早已折断。"父亲?"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骸骨空洞的眼窝转向三人,
下颌骨咔咔作响:"烈儿...看好了..."它突然抬手,
指骨间夹着的半块琥珀与萧云烈怀里的严丝合缝。"砰"的一声,
两块琥珀合并的瞬间炸开刺目金光。
萧云烈眼前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父亲萧远山将密信塞进琥珀,
交给商队首领时低声嘱咐:"交给裴大人,千万..."燕无瑕突然挣扎着站起来:"养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