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丹房药童。

工作内容从清理发霉的垃圾，变成了给丹炉扇火。

地位上是提升了，但周围的空气更冷了。

赵乾被罚去了后山，听说整天与废渣为伍，臭气熏天。

丹房里的其他师兄师姐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刺。

我是踩着他们的“好兄弟”上位的，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工于心计的白莲花。

“程师妹，这边的‘赤炎石’不够了，你去‘火窟’取一些来。”一个叫王珂的师兄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

【火窟那地方，看守的‘火蜥’脾气暴躁，新人进去，不被烫掉一层皮都算运气好。正好让她吃点苦头。】

我点头：“好的，王师兄。”

火窟在炼丹阁地下一层，门口热浪滚滚。

两个守门弟子拦住了我。

“干什么的？”

“师兄好，我来取赤炎石。”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其中一个弟子上下打量我，眼神轻浮。

【哟，这小妞长得还挺水灵。吓唬吓唬她，说不定能捞点好处。】

“想进去，先孝敬孝敬我们师兄弟。”

我眨了眨眼，从储物袋里摸出两块下品灵石。

“师兄辛苦了，这是我一点心意。”

【切，才两块下品灵石，打发叫花子呢？】

那个弟子撇撇嘴，但还是收了。

“进去吧，快点出来，里面的火蜥最近正在**期，凶得很。”

【最好被火蜥咬一口，让她知道这里不是她能待的地方。】

我走进火窟。

里面像个巨大的熔岩洞，一条火红色的蜥蜴趴在赤炎石堆上，打着响鼻，喷出两道火星。

我能感觉到它的烦躁和饥饿。

我没急着去拿赤炎石。

我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玉瓶。

这是我昨天用自己的月例，跟一个外门弟子换的“清心丹”。

不是给人吃的，是给灵兽吃的。

我把丹药倒在手心，往前走了几步。

火蜥警惕地抬起头，对我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我把手伸出去。

“别怕，好东西。”

火蜥闻了闻，眼神里的暴躁消退了一些。

它迟疑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丹药，然后飞快地吞了下去。

吃完，它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在地上摇了摇，像只大狗。

它主动让开了路，还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腿。

我笑着摸了摸它滚烫的鳞片，然后从容地装了一筐最好的赤炎石。

出来的时候，两个守门弟子看到我安然无恙，还跟火蜥一副很熟的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操，怎么回事？火蜥今天吃素了？】

我把赤炎石交给王珂。

他看到我完好无损，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算她走运。】

“放那吧。”他冷冷地说。

没过多久，张长老来了。

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

【宗主赏赐的‘紫金葫芦’明天就送到了，有了它，我炼制‘融血丹’的成功率至少能提三成。】

他巡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一个巨大的青铜丹炉上。

炉底的火焰是深紫色的，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幽冥鬼火’，谁在看管？”

王珂立刻上前：“回长老，是弟子。”

张长老点点头：“这炉火关系到下个月给内门供给的‘清蕴丹’，绝不能出差错。你要用心看护，每日三次，以自身精血喂养，保持火种不灭。”

“弟子遵命。”王珂一脸严肃。

【妈的，又要抽我的血。这鬼火邪门的很，每次喂完都得虚弱好几天。得想个办法把这活儿推出去。】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瞟向了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到了下午，王珂找到我。

“程师妹，我临时有点急事要处理，长老吩咐喂养鬼火的事，你能不能替我一下？”

他一脸诚恳：“就这一次，师兄我记你个人情。”

【这傻妞刚来，什么都不懂。幽冥鬼火最是霸道，新人的精血驳杂，一喂下去肯定会引起反噬。到时候炉火出了问题，长老怪罪下来，就是她全责。我不仅能脱身，还能借长老的手除了这个眼中钉。一石二鸟。】

我看着他真诚的脸，听着他恶毒的心声，差点笑出声。

“王师兄，这……这可是长老亲自交代给你的任务，我一个新人，怕是做不好。”我假装为难。

“哎，师妹说的哪里话。你聪慧过人，长老都夸你是好苗子。喂养炉火很简单，就是逼出一滴精血，滴进去就行。”

他循循善诱：“你想想，这可是个在长老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啊。办好了，长老肯定对你刮目相看。”

【快答应，快答应，你个蠢货。】

我“犹豫”了很久，终于“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就一次，师兄你可得快点回来。”

“一定一定。”王珂大喜过望，拍着胸脯保证。

【回来？我今晚就去春风楼听曲儿了，等明天早上再回来给她收尸。】

他走了。

我走到那尊青铜丹炉前。

紫色的火焰安静地跳动着，但我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恐怖力量。

我的确不懂幽冥鬼火。

但我懂人心。

王珂想让我背锅，甚至想让我死。

他以为新人精血驳杂，会引起反噬。

但他不知道，我这个“新人”，身体里流淌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血。

我的灵魂，对于这个世界的法则来说，就是最大的“变数”。

我划破指尖，逼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血珠没有滴落，而是悬浮在我的指尖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我把它弹进丹炉。

“噗”的一声轻响。

整个丹炉剧烈地颤抖起来。

紫色的火焰瞬间暴涨，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

一股阴冷、狂暴的气息从丹炉里喷涌而出。

丹房里的温度骤降，墙壁上都结了一层薄冰。

其他弟子吓得连连后退。

“怎么回事！”

“炉火失控了！”

我装作吓傻了的样子，呆立在原地。

我能感觉到，那团黑色的火焰里，一个意识正在苏醒。

它很愤怒，很饥饿。

它被我的血激怒了，也同时被我的血吸引。

就在丹房大乱的时候，张长老冲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脸色大变。

“幽冥鬼火反噬！谁干的！”

所有人的手指，都指向了我。

张长老怒视着我，杀气腾腾。

“是你？”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抬起手，一股庞大的灵压向我袭来。

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长老饶命！是……是王珂师兄，他让我替他喂养炉火的！他说很简单，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王珂？”张长老一愣。

【那个混账东西人呢？】

“王珂师兄说他有急事出去了！”我大声说。

就在这时，那尊丹炉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轰！”

一声巨响，丹炉盖子被冲天而起。

一团黑色的火焰，化作一条狰狞的火龙，咆哮着冲了出来。

它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惊骇的张长老。

因为它从张长老身上，闻到了同源但更“美味”的气息。他用自己的精血喂养了这炉火很久。

张长老惊怒交加，连忙祭出法宝抵挡。

“孽畜！”

丹房里顿时乱成一团，法宝光芒和黑色火焰交织在一起，桌椅架子碎了一地。

我趁乱缩到角落里，看着张长老狼狈地和那条火龙缠斗。

我的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微笑。

王师兄，你想让我死。

可惜，这火，好像不太听你的话。

它现在，只想吃了它的旧主子。

这个锅，太大，我背不动。

还是得物归原主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