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又咯血了。”可没人知道,她袖中染血的帕子,裹着敌国使臣刚递来的密信。
十二年前璇玑营的血案,先帝离奇的暴毙,
甚至小皇帝夜夜梦魇时喊的“父皇饶命”——都藏在那盒贡品蜜饯里。“砒霜是甜的,师兄。
”珠帘后,沈玉京咽下带毒的胭脂,笑着看谢衡瞳孔骤缩。他腕间金纹灼烧着她的心口,
那是双生蛊在嘶吼:你早该死了,活着的不过是借他心头血养出的蛊灵。今夜子时,
皇陵地宫将开。要么剜出他的心脏涅槃重生,要么——继续做这深宫最完美的傀儡。
1鎏金兽炉中龙涎香突然爆出一簇火星。沈玉京在垂帘后猛地攥紧掌心,
十二重珠帘哗啦作响。她看着小皇帝李稷在龙椅上扭来扭去,
突然一脚踢翻了传国玉玺——那方玄玉正砸中殿中御史的额头,
鲜血溅在"永绥四海"的匾额上。"陛下!"群臣惊呼中,沈玉京剧烈咳嗽起来,
雪白帕子按在唇畔,顷刻洇出猩红。"太后娘娘又咯血了!"女官拂云慌忙来扶,
却被一道清越嗓音截断。"臣谢衡,代大周进献九转还魂丹。
"珠帘被一柄白玉笏板轻轻挑起,沈玉京对上一双含笑的凤眼。男人跪在丹墀下广袖垂落,
指尖托着的鎏金匣里丹药猩红如血,另一只手却借着扶帘的姿势,
将薄如蝉翼的密信塞进她袖中。三更梆子响过,沈玉京褪去繁复朝服,
中衣束腕处露出狰狞旧疤。"查清楚这谢衡的底细。"她将密信扔进烛火,
火光中浮现隐形字迹——"先帝手记缺页在温太医处"。拂云突然低呼:"您看匣底!
"丹药匣夹层里静静躺着一粒陈年蜜饯,正是璇玑营旧年联络暗号。
沈玉京赤足踩上寝殿第七块地砖,机关轧轧启动,整面多宝阁翻转,
露出后方寒光凛冽的兵器架。她取下最中央那柄缺了穗子的软剑时,
剑身映出她骤然苍白的脸。五更天,太医温衍提着药箱匆匆而来。
"娘娘脉象怎会..."他忽然噤声,
指尖在沈玉京腕间轻叩三下——这是璇玑营的危机暗号。殿外适时传来阿稷的哭闹声,
温衍趁机将药方塞进她掌心,上面朱笔圈出的"龙血竭"三字被狠狠划破。
"昨夜谢使者向太医院讨要过西域药材。"温衍声音压得极低,
"包括...炼制蛊引的曼陀罗。"沈玉京突然捏碎药碗,瓷片扎进掌心鲜血淋漓,
却对着殿门方向扬起虚弱的笑:"有劳温卿...这安神汤...咳咳...极好。
"拂云抖开猩红锦被时,一枚青铜璇玑仪从被褥滚落。
沈玉京瞳孔骤缩——这是当年她亲手挂在师兄颈间的信物。窗外忽起狂风,吹熄所有烛火。
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抚上她后颈,呼吸带着熟悉的沉水香:"十二年不见,
师妹连师兄给的毒药都敢咽?"2沈玉京的鸾驾刚过落枫坡,三支乌金箭突然破空而来,
将绣着金凤的车帘钉死在檀木框上。"护驾!"侍卫长刚喊出声,咽喉便绽开一朵血花。
沈玉京在车厢内猛地拧断腕间佛珠,十八枚沉香木珠子弹射而出,七名蒙面刺客从树梢栽落。
"阿稷别怕。"她将小皇帝塞进车底暗格,自己却故意踉跄跌出车外,
素白裙裾染上尘土——完美扮演着弱质女流的角色。一支羽箭直取她心窝时,
玄色身影从天而降。谢衡折扇"唰"地展开,竟将精钢箭矢当空劈成两半。
残箭擦过沈玉京耳际,削断她一缕鬓发,
也割裂了腰间锦囊——十二年前那枚青铜璇玑仪滚落在地。禅房内,
谢衡单膝跪地为她包扎脚踝伤口。
沈玉京突然扣住他命门:"大周使臣怎会使璇玑营的'燕回旋'?
""娘娘对江湖招式倒熟悉。"谢衡轻笑,腰间残缺剑穗随动作晃动。
那褪色的金线纹路让沈玉京指尖发颤——这正是她十四岁亲手编的,末端本该缀着南海珍珠。
窗外雷声炸响,刹那间照亮谢衡半边脸庞。沈玉京恍惚看见十二年前雨夜,
少年师兄也是这样跪着为她包扎,那时他完整剑穗上还沾着血……"主子!"拂云突然闯入,
手里捧着从刺客身上搜出的令牌——竟是内廷侍卫制式。深夜大雄宝殿,沈玉京佯装礼佛,
实则撬开观音座下暗格。当她抽出半截泛黄密函时,
身后突然传来温衍的声音:"娘娘凤体违和,怎的深夜在此?"铜灯骤灭!
三枚毒针擦着她发髻钉入经幡。沈玉京反手掷出密函,
纸张在空中被另一道黑影截获——谢衡竟倒挂在房梁上,嘴里还叼着从她锦囊顺走的蜜饯。
"曼陀罗花粉配龙血竭..."温衍突然逼近,药童举着的灯笼照出他袖中寒光,
"娘娘可知这是蛊引配方?"沈玉京回到禅房,发现小皇帝不见了。枕上放着谢衡的玉佩,
下面压着带血的纸条:"子时后山,一人前来——若想知道先帝真正死因。
"3"大周使臣谢衡,进献螺子黛十斛,西域胭脂十二盒——"宣礼太监的尾音还没落下,
太医院院首突然扑出,银针插入胭脂盒的瞬间泛出诡谲的幽蓝色。满朝文武哗然,
小皇帝李稷吓得打翻了案上甜酪。沈玉京在珠帘后轻笑一声。"既是贡品,哀家自当先试。
"她伸出皓腕,指尖蘸取殷红胭脂,在众目睽睽之下抹过唇瓣。
谢衡瞳孔骤缩——那盒胭脂里掺的"朱颜碎",本是他亲手调的剧毒。三息过去,
太后安然无恙。群臣刚要松口气,却见沈玉京突然用帕子掩唇,咳出触目惊心的黑血!
沈玉京甩开搀扶的宫人,跌跌撞撞闯入御花园假山群。刚转过石屏,
就被谢衡拽进溶洞——潮湿岩壁上,
他撑在她耳侧的手臂青筋暴起:"你什么时候换了我的毒?""师兄的毒,
本宫十二岁就能解。"她猛地扯开他衣襟,心口狰狞的箭伤与记忆完全重合,
"但这一箭...当年明明是我替你挡的!"水珠从钟乳石滴落,谢衡突然擒住她拭毒的手,
舌尖舔过她指尖残留的胭脂:"师妹可知,朱颜碎要混着龙血竭才会毒发?"他低笑,
"你身边有人想要你的命。""母后!"李稷的喊声由远及近。沈玉京急中生智,
一把扯散自己的衣领,反手将谢衡推在岩壁上。小皇帝提着灯笼冲进来时,
只见太后云鬓散乱地贴在使臣怀中,地上落着半截断裂的腰带。
"朕...朕是不是要有亚父了?"李稷眼睛亮得惊人。谢衡趁机将密信塞入沈玉京袖中,
嘴唇擦过她耳垂:"今夜子时,太医院药库——带你看看真正的蛊引。"沈玉京回到寝殿,
发现妆奁中多出一个瓷瓶。拂云查验后惊呼:"是解蛊的雪灵芝!
"瓶底刻着两行小字:"癸酉年活下来的不止你一人玉京十二载,
衡骨尽成灰"4大雄宝殿的《妙法莲华经》翻到第七卷时,
沈玉京的指尖突然在"地狱不空"四字上微微一顿。经书夹层里,
谢衡用朱砂批注的蝇头小楷正缓缓渗出血色——"璇玑营有叛徒,今夜药库见"。"娘娘?
"身旁的温衍突然倾身,佛珠擦过她手中经卷。沈玉京抬袖掩唇轻咳,再低头时,
那行字迹已被他袖中抖落的香灰覆盖。殿外惊雷炸响,
照亮温衍镜片后一闪而过的金芒——那是西域蛊虫特有的反光。
子时的太医院药库弥漫着腥甜气息。沈玉京刚推开雕花櫊门,
就被谢衡拽到药柜阴影处——他的手掌紧捂着她双唇,两人鼻息交缠间,
她听见隔壁传来碾药声。温衍正在用金刀剖开一只活兔,数十条透明蛊虫从兔眼钻出,
疯狂涌向桌上那盒...小皇帝昨日偷藏的胭脂。"看清楚了?"谢衡的呼吸烫着她耳廓,
"你养大的孩子,正在被养成蛊皿。"沈玉京的软剑已出鞘三寸,却被谢衡按回。
他塞来一卷泛黄医案,烛光下赫然是先帝朱批:"癸酉年七月初七,稷儿药引备妥"。
"施主,该落子了。"住持将棋盘推到沈玉京面前。黑子已围杀白子大半,
唯天元处留有一线生机——正是谢衡今晨献上的青铜璇玑仪摆放的位置。
她执白子悬而未决时,谢衡突然闯入经堂,衣摆沾满药库的蓝花粉:"娘娘,陛下突发高热!
"棋盘被掀翻的刹那,沈玉京看见住持袖中滑出的密信——"七月十五,血祭启阵"。
沈玉京冲进皇帝寝宫时,李稷正用指甲在龙床上刻满扭曲符号。见她来了,
孩子突然诡笑:"母后,我梦见父皇说...您心软了。"窗外暴雨如注,
温衍的药童站在廊下,手中瓷碗盛着鲜红的...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