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傅司澜不知何时也到了酒窖,眼见酒架即将倾覆,他不顾一切冲上前,将阮流筝牢牢护在怀中,扑向一旁。
温语初刚反应过来想要躲闪,就被他撞倒在地。
只这短短几秒的耽搁,她已经来不及避开。
“砰——”
沉重的木架连同成排的酒瓶尽数砸在她身上,玻璃碎片深深扎入皮肉,猩红的酒液浸透了她全身。
剧痛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她眼前一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酒窖外很快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傅老太太闻声赶来,看见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样,险些晕厥。
“快......快备车!送语初去医院!”
送往医院的途中,温语初已发起高烧,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意识,昏沉之间,她隐约听见傅老太太在与谁争执。
“司澜!她陪了你这么多年,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该这样对她!刚才你明明有机会连她一起救下,为什么见死不救?”
傅司澜冰冷而讥诮的声音穿透嘈杂,清晰地落进温语初耳中:
“妈,你们这一唱一和,演得倒真挺像。”
“闹这一出,不就是为了让我救她,娶她?”
“她明知我最厌恶这种下作手段,既然非要跟我作对,那就自食恶果吧。”
原来傅司澜依然不信她要嫁人,只当这又是另一种逼婚的手段。
温语初唇边泛起一丝苦涩,却连辩解的力气都已耗尽,终究支撑不住,彻底陷入了昏迷。
这一昏迷,便是整整三天。
直到第四天,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喉咙干涩发痛,她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得知她醒来,傅老太太急忙赶了过来。
“语初,是阿姨不好…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也不该让你来吃这顿饭......”
看着傅老太太自责不已的样子,温语初心头一酸,努力伸手握住她:“阿姨,这和您没关系。”
是傅司澜笃定她是在闹脾气,这样针对她,旁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听她这样安慰,傅老太太反而更加愧疚:“语初,你伤得这么重,想要什么补偿,阿姨都给你!”
“房子、车子,还是......”
温语初连忙摇头:“不用,真的不用......”
她低下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羞赧:“我未婚夫他,都准备好了。”
“不过,我确实还差一样东西......”她捏着手指,小心翼翼地说,“我父母都不在了,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如果可以的话…阿姨,您能在婚书上为我写一句祝福吗?”
“就当是我的长辈,给我的祝愿。”
傅老太太一口答应,轻拍她的手:“当然可以!”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我早把你当成半个女儿了,你未婚夫对你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以后若有什么事,随时回京市来找我。”
温语初微微一笑,心头涌起暖意。
休养几天后,她回到住处,从行李箱底找出那份珍藏已久的婚书。
红纸金字,每一句都是她未婚夫亲手所写,字里行间皆是珍重。
她小心翼翼捧起婚书,正准备去找傅老太太,一转身却撞上一个高大的胸膛。
她猝不及防跌坐在地,婚书也从手中滑落。
心中一紧,她慌忙要去捡,一只皮鞋却已经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