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沉沦

越界沉沦

主角:洛梨祁云
作者:米分白勺

越界沉沦第3章

更新时间:2025-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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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明白了。

清晨七点二十三分,洛梨推开了公司大门。

电梯平稳上行。

金属门倒映出她的身影:浅灰色的修身西装,白色真丝衬衫,低丸子头。

二十七层。

办公区还很安静,只有清洁工推着吸尘器的嗡嗡声。洛梨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调出昨夜修改到最后一刻的模型框架。第三部分的敏感性分析她几乎推倒重做,重新梳理了变量之间的逻辑链条,补充了三个数据来源的交叉验证。

八点四十分,她点击打印。

打印机吞吐纸张的簌簌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洛梨拿起还微热的文件,深吸一口气,走向走廊尽头那扇深色木门。

她在门前站定,抬手。

指节还未落下,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祁云站在门后,像是正准备出门。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衬衫,没系领带,领口松开一颗纽扣。清晨的光线从他身后的落地窗涌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边。洛梨闻到他身上有很淡的须后水味道,清冽的雪松混合着薄荷气息。

“准时。”祁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侧身让开,“进来。”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洛梨敏锐地捕捉到,他似乎比昨天……稍微柔和了一点?也许是错觉。

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祁云的办公桌上放着两只杯子,一只白色瓷杯里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另一只浅灰色的马克杯则空着。

“坐。”祁云走回办公桌后,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洛梨递上文件:“祁总,这是修改后的框架。”

祁云接过,没有立即翻开,而是将那只空马克杯推到她面前:“先喝点东西。”

洛梨愣了愣。

“楼下咖啡厅的燕麦拿铁,”祁云已经低下头开始翻看文件,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我记得你不喝牛奶。”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洛梨的手指微微收紧。她不喝牛奶——准确说,是乳糖不耐受,这件事她只在入职体检时填过表格,从未和任何人提起。祁云怎么会知道?

她端起马克杯。

温热的触感透过瓷壁传来,燕麦和咖啡混合的香气升腾而起。她小心地抿了一口——甜度刚好,正是她平时会点的比例。

祁云已经沉浸在那份文件里。他看得很慢,手指偶尔在纸面上轻点,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洛梨捧着杯子,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脸上。

晨光中,他的五官显得格外清晰。睫毛确实很长,此刻低垂着,在眼睑投下浅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得像雕塑,下颌线收紧时显出一种不容置疑的锋利。但最吸引人的是他专注时的神态——那种将全部精神集中于一点的气场,似乎对她有种吸引力。

洛梨慌忙移开视线。

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这里。”祁云忽然开口,用钢笔在某页边缘画了个圈,“你对电价波动的假设,引用的还是去年的政策文件。”

洛梨心里一紧:“我查过,今年还没有新政策出台……”

“前天下午,能源局开了闭门会议。”祁云抬起头,目光与她相接,“虽然没有正式发文,但讨论稿已经传出来了。明年开始,部分区域可能试点市场化电价浮动机制。”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递给洛梨。

那是三页打印出来的会议纪要,右上角有“内部参考,严禁外传”的水印。洛梨快速浏览,心跳逐渐加快——如果这份纪要的内容属实,那她模型里的核心假设又要调整。

“这种东西……”她抬起眼,声音有些干涩,“您怎么会给我看?”

祁云重新靠回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松弛了些,但眼神依然锐利。

“你既然直接跟我工作,就需要接触这个层级的信息。”他说得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但记住,看过的东西,只存在于这个房间。”

洛梨郑重地点头:“明白。”

“今天下午三点前,”祁云看了眼腕表,“把这一块重新调整,融入新变量。我要看到完整的测算。”

洛梨没有犹豫:“好。”

祁云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那份文件被收回抽屉,动作间,洛梨注意到他左手手腕内侧有一道很浅的疤痕——大约两厘米长,颜色已经淡得几乎看不清。

“你可以走了,”他最终说,重新低下头看向文件,“下午三点,我要看到东西。”

下午两点五十分。

洛梨完成了模型的第二轮修改。

她揉了揉酸痛的肩颈,胃部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

糟了。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一整天,她又只喝了两杯咖啡。早晨那杯燕麦拿铁撑到现在,胃已经开始**。

洛梨捂着胃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不得不趴到桌面上,试图通过深呼吸缓解。

“洛梨?”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艰难抬起头。

祁云站在她工位旁,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眉头微蹙。

“你怎么了?”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没事……”洛梨想扯出一个笑容,但胃部的抽痛让她表情不自然,“可能有点低血糖。”

祁云没说话,转身走向茶水间。

洛梨趴在桌上,意识有些模糊。

远处传来的键盘敲击声、电话**、同事的交谈声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遥远而不真实。

一杯温水被轻轻放在她手边。还有一小盒药。

洛梨抬起头。祁云站在她旁边,身影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胃药。”他低声说,“先吃一片。”

洛梨拿起药片,就着温水吞下。温热的水流进胃里,疼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

“模型……”她想起正事。

“不急。”祁云打断她,“给你半小时休息。”

男人说完,将那个文件夹放在桌上:“这是补充资料,等你好了再看。”

之后转身离开。

洛梨靠在椅背上,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合拢。

她低头看着手边那杯温水,杯壁上还残留着手指握过的温度。药盒是全新的,塑封刚刚撕开。而那个文件夹里,除了他说的补充资料,还有一张便利贴,上面是他凌厉的字迹:

“楼下简餐的南瓜粥,对胃温和。已经订好,二十分钟后送到前台。——祁”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洛梨盯着那行字,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晚上九点十七分。

洛梨完成了今天的全部修改。她将最终版文件发送给祁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胃已经不疼了。

办公区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补个觉。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新邮件提醒。发件人:祁云。

洛梨点开,以为又是关于模型的修改意见。

但正文只有一行字:

“做得不错。明天早上可以晚半小时到。”

时间:三分钟前。

她盯着那行字,又看了看窗外——祁云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还没走,在深夜九点,给她发了一封这样的邮件。

洛梨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

从她的位置,能看见祁云办公室的那片落地窗。灯光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剪影,他正坐在电脑前,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孤独而专注。

她看了很久,直到那个身影终于动了动,似乎站起身,走向窗边。

洛梨下意识后退一步,躲进了阴影里。

但已经晚了。

远处的祁云似乎也看到了她。

隔着二十七层楼的高度,隔着两层玻璃,隔着整个办公区空旷的距离,他们的目光在夜色中短暂地交汇。

一秒。两秒。

祁云先移开了视线。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关掉了台灯。

那片窗户暗了下去,融入城市连绵的灯火。

洛梨站在原地,手心里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夜色如墨,而她心里某个角落,有盏灯被悄悄点亮了。

周五晚上的年会,设在市中心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空气里弥漫着香槟、香水与高级餐点的混合气息。男人们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女人们身着各式晚礼服,觥筹交错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社交笑容。

洛梨站在落地窗边的角落,优雅地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红酒。

她今天穿了条烟灰色的丝质吊带长裙,裙摆一侧开衩至膝上十公分,走动时隐约露出笔直的小腿线条。

长发挽成松散的髻,几缕碎发垂在颈侧。为了这场年会,她特意化了比平日稍浓的妆,眼尾处扫了点淡金棕的眼影,唇上是雾面的豆沙色口红。

很美——她自己知道。从进场到现在,已经有三四个不同部门的男同事过来搭话。

但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些人身上。

宴会厅的另一端,祁云正被几位合伙人和重要客户围着。男人今天穿了身枪驳领的黑色正装,白衬衫的领口系着温莎结深灰领带,整个人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挺拔感。洛梨注意到他很少主动举杯,别人敬酒时他只是礼貌性地抿一口,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偶尔开口说几句,周围人便都认真点头。

“一个人躲在这儿?”

带着酒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洛梨转过头,是赵凯。投行部另一位合伙人,四十五岁左右,身材微胖,梳得油亮的头发在灯光下反着光。他今天明显喝了不少,脸颊泛红,眼神有些飘忽。

“赵总。”洛梨礼貌性地颔首,身体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

“怎么没去跳舞?”赵凯靠近了些,手里端着的威士忌冰块晃荡作响,“你们年轻人不是最喜欢这种场合吗?”

“我不太会跳舞。”洛梨保持微笑,目光瞥向远处——祁云还在和客户交谈,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

“哎呀,不会可以学嘛。”赵凯的手忽然搭上她的胳膊,力道不重,但那种触碰让洛梨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我教你,很简单的……”

他的手指在她**的上臂皮肤上轻轻摩挲。

洛梨浑身一僵。

“赵总,真的不用。”她试图抽回手臂,但赵凯握得更紧了。

“别这么见外嘛。”赵凯的声音压低,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侧,“我知道你是祁云手下的红人,不过小姑娘,在这行混,多认识几个人没坏处。祁云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话音未落,洛梨猛地用力抽回手。

动作太突然,赵凯手里的威士忌晃出来几滴,溅在他衬衫袖口上。

“你——”赵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周围有几个人看了过来。

洛梨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声音尽量平稳:“赵总,您喝多了。我去帮您叫杯水。”

她转身要走。

手腕被用力抓住。

赵凯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箍住她,力道大得让洛梨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的脸凑近,酒气扑面而来,声音里满是怒意与轻佻:“给脸不要脸是吧?你以为有祁云罩着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

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斜里伸出,稳稳按在了赵凯的手腕上。

那只手没有用力,只是轻轻一按,赵凯就像触电般松开了钳制。

洛梨猛地转头。

祁云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距离近到她的肩膀几乎能碰到他的手臂。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可怕——眉目间没有任何怒意,但那双墨黑的瞳孔深处,像结了层冰。

“赵总,”祁云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度,“您的手放错地方了。”

他的手指还按在赵凯手腕上,姿态看似随意,但洛梨看见赵凯的脸色开始发白——祁云用的力道,显然不小。

“祁、祁云……”赵凯勉强扯出笑容,“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祁云松开手,从西装内袋里抽出方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触碰过赵凯的那几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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